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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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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他們,官員們倒是吃吃喝喝挺開心,尤其是些職位不高、平日裡也不得賞識的小官們,好歹這也算是京官的福利之一了,縱然是天氣寒冷,熱菜都變成涼菜了,那也全是好料啊,又是禦廚做出來的,趁着還未涼透嘗兩口那也是唇齒留香。更何況這宴會上用的酒也是醇香綿柔,可不是他們微末小官平日裡能夠喝得起的,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還不喝個盡興?

至于上峰間的暗流湧動,關他們這些人什麼事呢?八年戰亂,上面的倒是不受影響,該撈的也沒少撈,遠離京城的地方官大多也如尋常一樣,甚至因為多收賦稅,個個養得比之前還肥,倒是他們這些兩邊不靠,在冷衙門燒冷鍋竈的,可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啊。

想到這裡,工部的幾個員外郎對視一眼,心裡對上峰這幾日挂在嘴邊的那個提議也多了幾分認同。

尚書大人位列天官,坐得實在太遠,好在兩個侍郎那邊還能說上兩句話,他們鼓了鼓勁兒,心裡一發狠: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幹了!

工部左侍郎周晟,年方四十,在這個年紀就能當上三品侍郎的,堪稱少壯了,隻除了待得衙門不如人意。

工部、工部!他如何就能讓自己困在這等衙門中?這些年,錢也使過了,家中的女兒也嫁給了能對自己仕途有利的人家,甚至連他自己也對這上面的那些人搖尾乞憐幹了不少髒活,結果一個個都讓自己不要好高骛遠老老實實待在這個閑散衙門,還要嘲笑他此生能做到一部侍郎就已經頂了天了……

呸!

周晟面容有些扭曲地暗啐了一口,這些天他心裡惱恨卻又實在畏懼那些人的權勢,左思右想之下,覺得既然升官調職無望,總要落下點實惠吧?好歹也填填自己這些年的窟窿。

想到這兒,他也打定了主意,無論底下那幫慫貨願不願意,他總是要試一試的,何況這等好事不趁着酒酣耳熱之際提出來,豈不辜負了這等好時機?等到自己相熟的一個下屬鬼鬼祟祟地擠了幾次眼睛,又重重點了點頭,他心裡更加有數,直接一抹臉,收拾好臉上的情緒,端着酒杯站起身來,朗聲言道:

“陛下,轉眼便是新年,微臣敬您一杯!”

說罷,自顧自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不待宋承源反應過來,又立即行禮:

“我大炎立朝以來,黎國賊寇屢屢犯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自聖太祖始曆經數代帝王,始終不能解邊關之困,至多不過是把他們打痛了,換取十幾年太平。不僅邊關青壯提心吊膽,便是整個大炎的百姓也是不得安甯。自八年前,賊寇再次叩關,我大炎更是損失無數,定遠三鎮幾要淪喪,真乃奇恥大辱!若非上天有感陛下愛民如子、體察萬民之苦,以身作則,奉行節儉之策,全力支持平息大軍抗敵,哪有我等今日在此安享太平、開懷暢飲?臣,再敬陛下一杯!願吾皇身體康健、壽福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哪個人敢說一個不字?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隻好都站起來,山呼萬歲,就連皇後也微微側身,斂衽一禮。

宋承源今日心情本就舒暢,多飲了幾杯,臉色微微泛紅,此刻聽到這話,更是感覺心中無一處不暢快,整個人都有些發飄,他哈哈一笑,自己動手斟滿酒,舉起酒杯:

“此戰全賴上天庇佑,将士效死,朕豈敢居功?”

他頓了頓,有意無意地往林文辛那邊掃了一眼,嘴角含笑:“為了護我大好河山奮勇殺敵的将士們,諸位,且滿飲此杯!”

林文辛方才似乎感覺到一陣打量的目光,正要擡頭掃視,卻被宋君謙扯了下袖子,她趕忙收斂心神,跟随衆人一同站起來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晟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陛下這番話正是說到他心坎裡去了,現下隻要稍加引導,接下來的話可酒順理成章了。他借着衣袖掩去唇邊笑意,奉承道:

“陛下果然仁愛無疆、體恤萬民,有此明君,實乃我大炎之福!”

眼見着元和帝嘴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周晟心下大定,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也更多了幾分信心:

“然而八年戰火,終究有無數大好男兒血染邊疆,無數忠臣良将為國捐軀。值此大喜但日子本不該提起這些,隻是對着美酒美食,微臣心中實在感傷,難以平複。”

他裝模作樣掖了下眼角,餘光窺得衆人臉上都有動容,才帶着哭腔言道:

“非是微臣掃興,隻是覺得這等忠勇之士隻留名史書之上,卻難為當今百姓所知,實在是令人心中難平!陛下,昔日唐朝太宗皇帝被後世尊為明君,今朝看來吾皇文治武功不輸于他,親政以來百姓安居、江山安固,縱有黎國興兵,亦被驅逐至天山之外,此後數十年不敢犯境。臣可以擔保,此等功績自開朝以來從無前者,日後也難以超越,足以彪炳史冊、流名萬世,這等功績若為世人知曉,是要為陛下建生祠立長生牌的!“”

“陛下,微臣心中不平!唐太宗令人描繪二十四功臣相懸挂淩煙閣中,一時傳為佳話,此後青史流芳。吾皇禮賢下士,仁愛無雙,此等功績卻鮮為百姓所知……這實在是不公!臣雖不才,卻也沐皇恩十餘年,小有積餘,願奉上全部家财,為吾皇在京郊也建一座‘淩煙閣’,既能宣揚陛下功績,也為紀念本朝忠良。”

話音未落,百官們便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除卻寥寥幾人面色沉重,其餘衆人除了暗罵周晟奸猾,明面上卻都是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以當今的為人,周晟這番話可真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龍顔大悅之下,莫說要他的家财了,隻怕升官發迹就在眼前啊!倒是他們,要是不跟上,表一表自己的心意,怕是就要引來不喜了。

這樣一想,無論内心是否認同,不少人俱都站起身來,連聲附和。

“周侍郎所言有理,我等深受皇恩,理應出一把力。”

“微臣亦願傾盡所有!”

“臣等皆願略盡薄力!”

宋承源執政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這些人未必就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貢獻家财,隻是這樣的話聽在耳裡,也令人舒心。更何況,他向來推崇曆代明君,親政以來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對待軍國大事處處用心,絲毫不敢懈怠。自邊關戰火重燃後更是厲行節儉、殚精竭慮,好容易才換來這天下太平,不是他吹噓,自認也算是一代雄主,配的上萬人贊頌的。

如今,周晟的這番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身後名固然重要,可他如此功績若不能為當世百姓所知,豈不是本末倒置?

這座‘淩煙閣’應該建!

隻是這個名字卻要改一改……

他正想得出神,卻被皇後娘娘輕聲提醒了兩句,才倏然回神。隻好笑着舉杯,掩飾自己的想法:“衆卿能有此想法,朕心甚慰,”他頓了頓,看向周晟的目光更加柔和:“此事花費不菲,如何能動用你們的家産?有心了。”

“陛下,臣是真心實意想要為您出一份力。”周晟似有所感,内心激動不已,暗道賭對了,強壓下狂喜之态,恭敬一禮。

“嗳,内庫尚且充足,縱然是要建,也應由内庫出資,愛卿不必多言。”宋承源一擺手,佯裝雲淡風輕:“此事也并非今日所能定下,待年後工部上個折子,再到大朝會上探讨就是了,今天不談這些,隻管盡興享用美酒佳肴、不醉不歸!”

眼見着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間竟是把這件事初步敲定了,宋君謙頓時有些按捺不住:如今戰火才熄,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此時大興土木絕非明智之舉,不談花費多少,便是再征夫役一事,隻怕也會喪失民心啊。

他正要起身奏言,卻被一直注意着他的靖王瞧見了,心下暗道不好,自己這個傻弟弟也不看看什麼場合,若在此時下了宋承源的面子,隻怕日後讨不了好。

他心念一轉,生怕君謙做出魯莽之舉,趕忙舉起酒杯:

“君謙,你我兄弟也幹上一杯。”

宋君謙一愣,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卻也不好當衆拂了面子,隻好也舉起酒杯:

“如此,大皇兄請!”

“這才對嘛,值此良辰,切莫掃興,隻管開懷暢飲就是,至于其他的,難不成你堂堂親王還不知道來日方長的道理?”

他話裡話外意有所指,宋君謙擡眼,果然見他微不可查地搖頭示意,一時間也有些遲疑:或許今日的确不适合開口進言……

想了想,大皇兄人情練達,浸淫朝堂多年,對宋承源的了解也遠勝于自己,在這方面總不至于害自己。

想到這兒,他也扯出個笑容,将酒一飲而盡,随後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不會再沖動行事。

他們兄弟二人的這場眉眼官司打得隐蔽,除了身旁坐着的自家王妃,鮮有其他人發現,便是連太子也隻是回首瞟了一眼沒有放在心上。倒是孔夢瑜和林文辛心中都有些訝異。

隻不過現下人多眼雜,她們兩個人也都不是多嘴之人,尤其是孔夢瑜曆來對這些不感興趣,當即便垂下了眼,目不斜視,倒是林文辛心裡還在盤算着回府之後要不要和宋君謙打聽一下:靖王這個态度,倒還真有幾分兄長的仁愛之情,這可與外面傳聞大不一樣啊。

他們這幾桌暗流湧動的,除了幾個皇子頻頻打量,其餘人權當不知:難得陛下龍顔大悅,又即将新年休沐,該吃吃該喝喝,有什麼事也是年後再說。

天大地大,過年最大!

抱着這種心态,絕大數人在這場宴會上都相當盡興。就連宋承源也有了幾分醉意,等到散場時,已是站立不穩,需要内侍攙扶,等他和皇後退下休息後,各位皇子親王們或真或假的也俱都是面色酡紅,口齒不清,佯借着酒意四處交談,也不敢太過分,隻是說些打趣的閑話,真正要命的話題卻是碰都不敢碰的。

宋君謙冷眼瞧着,心裡隻覺得無趣,也不願與他們虛與委蛇,和林文辛對視一眼,雙雙站起身來,與太子及各位皇子。重臣們打了個招呼,就要離去,等回到了府中,才放松似地長出了一口氣。

因為兩人都灌下了不少酒水,為了方便就一同坐在正廳裡等着下人送來解酒湯。

趁着溫熱喝下一碗,再用備好的蜜餞過了過口,兩人不約而同的往椅子上一靠:舒服。

“平安,”宋君謙開口叫住了正要收拾碗勺的平安,想起方才在宮中與靖王告别時,他提醒的那句話,心中疑惑,詢問道:“方才工部侍郎進言欲在京郊建一座閣樓好為那位歌功頌德,此等勞民傷财之舉,我十分看不過眼,因着在宴會上才勉強忍下來,想着等年後朝會再上奏也不遲。誰知回府之前,靖王卻低聲勸我莫要參與此事,還說其中利害若有不懂的可以問你……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名堂,你可能為我解惑?”

平安一驚,擡頭看他臉上好奇之色不似作僞,才有些無奈地一拱手:“王爺,靖王殿下這樣說的的确确是為了您好,這裡頭牽扯得可深呢!您自幼離宮,歸來後又為了避嫌不理朝政,自然不理解這彎彎繞繞,奴才卻是在宮中摸爬滾打長大的,侍奉您之前,又得了義父的青眼,說出來也不怕您和林将軍笑話,要論揣摩人心,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宋君謙有些想笑,平安的義父以前也算得上宮裡的一号人物,能做到司禮監大太監,卻又不被朝臣所惡,甚至還能在宋承源的手下全身而退、頤養天年,确實是厲害!

反觀平安,跟着自己這些年,本事倒是沒怎麼顯露出來,打聽點閑言八卦倒是一把好手,和明法鬥起起來也幼稚得讓人不忍卒視。現下見他這樣一本正經的誇耀自己,難免有些繃不住。

好在平安也沒有注意他臉上的笑意,繼續說道:

“方才接您二位回府的時候,我就已經托人打聽了一下今日宴會上發生的大小事宜。其實今晚這一遭,說來說去也就隻為了一個字:錢!都說是千裡求官隻為财,或許滿朝文武當中确實有幾個視金錢如糞土的清官,但大多數都還是個俗人。金錢二字,文官老爺們最是嗤之以鼻,就連說出口都覺得沾染了俗氣,可是人生在世,誰還能離了他呢?”

“家境普通的,十年寒窗好容易謀得個官身,總要回饋家族,為親友安排一個安身立命的資本吧?踏上仕途同僚之間的人情往來,上峰兩壽三節的心意,亦或者想要向上一步四處走動關系,哪樣不得花銀子?世家大族出身的可能好些,三瓜兩棗的他們也看不上,但他們一姓一族的可不隻有他一人為官,他們求得可是世世公卿、代代富貴,所花費的銀子隻會更多,錢從哪兒來?還不是從百姓身上搜刮,往國庫稅收上伸手?這些大人們,心裡清楚着呢!這些事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可這明裡暗裡伸手的可從來沒停過啊。”

“正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外放的官員暫且不說,就談這盛京城裡的京官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收過冰敬炭敬?除了這些,他們不似地方官能從直接搜刮民脂民膏,除了下面的孝敬,最主要的還是得往國庫上想法子。像是戶部,天然就占優勢,這大炎的錢袋子裡偶爾漏出個一星半點的也就夠他們吃飽了,吏部掌管官員升遷,那更是個肥缺,哪個想要進步的官員不得求着他們受禮,就是封疆大臣見了他們也得捧着呢;至于兵部……”

平安擡頭看了眼林文辛,打了個哈哈:

“也有些路子,總歸也能落個盆滿缽滿。”

“真要論開來說,六部中其餘五部或多或少,油水都還充足。唯獨這個工部,平日裡就是冷衙門不受待見,這幾年戰火連綿,國庫消耗太大,上面那位不得不厲行節儉叫停了不少工程,這日子可不好過哦!”

宋君謙聽到這裡,心中也隐隐有些明悟,隻是他仍然心中不滿:

“再怎麼不好過,俸祿也不曾少了他們的,如今正是百廢待興,如何能夠依他所奏大興土木?”

“哎喲我的王爺欸!這世上不患寡患不均啊,眼睜睜看着其他同僚個個吃得油光水滑,唯獨自己餓的面黃肌瘦的,哪個咽的下這口氣?國庫?國庫空虛,自然有人會想辦法,左不過是再從百姓身上榨出些油水來,餓着民總比餓着官要好啊。”

“荒唐!”

“可他們就是這樣想的,百姓的死活與他們何幹?他們隻知道,不大興土木,國庫怎會撥款,國庫不撥款,他們的手往哪兒伸?工部工部,不建工程,哪兒來的銀子再進一步呢?”

宋君謙聽了這番話,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踱着步,整個人都開始焦躁不安,看了一眼沉吟不語的林文辛,良久才開口問道:

“縱然是這樣,此事也隻是由工部挑起,工部尚書在朝堂上都算不得什麼惹不起的人物,大皇兄何至于讓我袖手?”

“靖王殿下确實是一片好意,他入朝觀政已久,自然明白這些人是什麼德行。王爺,您以為建這個工程就隻是工部受益嗎?這裡面牽扯大着呢。”

說到這裡,平安歎了一口氣,舉了一個例子:“王爺,十七年前,汪清泉一案您還記得嗎?區區一個隴南巡撫,貪贓白銀三百萬兩,更有珠寶無數。就這,還與民間傳聞的數目相差甚遠。陛下勃然大怒,直接點了三千兵壯将他的府邸圍住,賬本倒是不少,可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出剩下的銀子……”

“奴才當時還小,義父卻參與此案之中。汪清泉押解至天牢,不過三日就已畏罪自殺,隻能匆匆結案……奴才曾經好奇地問過,這人究竟是貪了多少,義父隻是笑着晃了晃一根手指,嘴裡卻說當然隻有三百萬兩。奴才不解,随即追問,他卻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随後又意味深長地摸了摸我的頭,隻是笑,卻再沒多說一句。”

“等奴才長大了,經曆了一些事,這才明白:貪的是汪清泉一人,可得益的确是不少啊,他能一路順風順水,縱是民怨沸騰,三年一度的考核都能過關,其中有多少人幫忙?他能刮地三尺、油鍋裡撈錢,每年的稅收卻都不打折扣,其中有多少下屬在出力?剛入天牢,就畏罪自殺,一應人證也都被滅口,又有多少人插手?甚至最後不明不白草草結案,又受了哪些人的指示……王爺,您不妨猜猜,三卿九相、六部天官甚至是上面那位,能有幾個是沒沾手這筆銀子的?”

“查抄出來的銀兩,說是入庫,第二年,京郊就又為陛下建了座行宮,汪清泉珍藏的古玩字畫如今可都在朝堂上列位大人的書房裡供人把玩呢,至于珠寶首飾,也都佩戴在各位夫人小姐的身上呢!民脂民膏?最後還不是化作這些人肚子裡的油水,貪官跌倒了,上上下下倒是都吃飽了,苦得還是隻有普通百姓。”

平安說到這裡,臉上也帶了幾分諷意,他小心瞥了一眼宋君謙,見他臉色漆黑,又趕忙把話題往回拉:

“王爺,奴才說這麼多,不過是想說收入國庫裡的民脂民膏,到最後又能有多少用到百姓身上?在朝堂官員看來,那就是一塊肥肉,你阻擋了他們吃肉,他們是要咬人的!此事看似是工部挑頭,最後肯定也是工部上下得利最多,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工部建造,戶部要不要撥款,戶部撥款自己是不是先要吃個三分飽?吃飽了還得再拿捏一番,再得一番孝敬,這一來一回的不就都是銀子嗎?”

“為陛下表功而建的閣樓,自然不會敷衍了事,采購的木料、磚石哪樣不能摳出點利潤,這樣一來采買的官員不就又撈着了?這麼大的工程,匠人、民夫的工錢、夥食,随便克扣點,又是一大筆錢……

殿下,這就叫牽一發而動全身,縱然有些官員瞧不上這三瓜兩棗的,可保不準這些得利的就是他們的親戚、故交、門生啊。最重要的是,您要是對此橫加阻攔,就是堵住了一條來錢的路子,這些人您還不明白嗎,國家大事上唯唯諾諾、讷讷不言,可要是動了他們的錢袋子,那是個頂個的蹦高,縱然您是親王之尊,他們也要咬下一口肉來,或者日後處處刁難、惡心您,不值當啊!

“王爺,那位是個什麼性子,您也清楚,這些年因着戰火未熄,不得已過了幾年緊日子,已經是憋壞了。現下邊境安穩,他早就按捺不住了,何況這又是為了給他歌功頌德長面子的事,您要阻攔,隻會讓他不喜,甚至惡了您。縱然有那憂國憂民的好官知道現在時機不适合,也不敢這個時候沖上去捋虎須啊。殿下,您現在再想想,這件事當今屬意、百官贊同,太子和靖王殿下不敢有異議,其餘皇子恨不得舉雙手同意,就您一人,攔得住嗎?不如先放一放,随他去吧。”

平安說完,也不敢去看宋君謙的臉色,他知道自家王爺雖然明面上不理政事,實際上最是個眼裡見不得沙子的,自己這番話一說,實在是對他打擊太大了。

他有心想讓林文辛勸一勸,誰知一擡頭,林将軍也是面色郁郁,沉默不言,沒辦法,他現在也不好再開口說話,隻好袖手站在一旁。

良久,才聽見了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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