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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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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做事細緻又快速,不過是一炷香的時辰,就已将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除了長風、奉劍還有明法這三個高手,幫公主趕車的也是王府侍衛首領,就連随同公主在車上的侍女也特地挑了會使些暗器、毒藥等手段的,務必确保安全萬無一失。

一行十來人都該換了儉樸些的衣物,晃晃悠悠的出發了。

大約走了三裡路,果然發現路邊有個茶攤,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或許是天氣太熱,此刻并沒有過路人歇腳,老掌櫃卻也沒有閑下來,正使着一塊抹布到處擦拭。

平安騎在馬上,匆匆一眼,心裡點頭,攤子内設施雖然陳舊,好在還算幹淨,也不枉他們頂着烈日走這一遭了。

老店主一早就發現這行人了,隻不過以他的眼力發現這群人通身的氣度非比尋常,也不敢主動搭話怕惹了厭煩。此刻見他們下了馬,這才樂呵呵的上前招呼:

“幾位貴客,天氣炎熱,可要到小店歇歇腳?”

“我們正好路過,正好想避一避這烈日,有勞了。”

“哎,不敢不敢,貴客随我來。”

老店主臉都笑成了一朵花,連連擺手,可擔不起平安的一聲有勞,走近了一看,他才發現這群人的衣物很是不凡,絕非尋常人家。縱然态度和氣,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反而将腰彎的更低了。

一行人随着店主的指引下,走進了攤子。這攤子倒也取巧,并不曾用土石木料搭建,通體都是竹子建成,雖不知道冬日如何,但在這炎炎夏日,竹子間間隙大,四處透着涼風,穿堂風一吹更是消去了衆人三分暑意。

單這一點,衆人就有些滿意,神色也帶了幾分惬意。老店主瞧着心裡也松快了些許,正要招呼着安排落座,從一進來就東張西望甚至還很失禮的朝後廚瞟了兩眼的大廚就已經拉着平安的衣擺示意了。

平安見此,朝着宋君謙微看了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當下心裡就有數了,徑直拉着老店主到後廚商量,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就走出來,對大廚重重一點頭。

大廚見此當即樂開了花,連忙吩咐幫手們把車上的一應器具拿下來,摩拳擦掌的走到後面廚房,準備大幹一場。

老店主手裡捧着一個銀錠子,心裡又喜又懼。這些人雖然沒有明說身份,但瞧瞧這出手大方的勁兒還有這做派,準保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鄉下老人哪見過這場面,雖然平安和大廚說話都很和氣,但他仍然心裡發慌,嘴唇發白。他不敢到前面去招呼幾位貴客,隻好杵在後廚裡當個木樁子。

王府大廚很是嫌棄的看了他好幾眼:茶攤的後廚本就不大,他們幾個把家夥事兒一擺更顯得逼仄,這老店主杵在這兒實在是礙事!

平安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歎了口氣,也不為難普通百姓,隻推說是讓他去附近村莊采買些新鮮的瓜果便将他打發走了。

大廚甩開膀子在後廚忙得熱火朝天,前面的衆人倒是閑适。平安親自燒了一壺水給幾位主子泡茶,一應器具用的都是從車上帶下來的。吹着習習的涼風,聞着鄉野間新鮮的空氣,宋君謙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林文辛瞧見了有些揶揄的瞟了他一眼,倒底顧及着他顔面沒有說話,倒是宋妍捧着茶杯,也跟着歎了一口氣,不無感慨:

“這日子怎麼這樣熱,這才六月中,也不知接下來的日子怎麼熬!”

倒也不是她嬌氣,整個隊伍中其實真要論舒适,還是她的鸾車排第一。這麼熱的天,車廂内也常常擺着冰盆。硝石制冰并不方便,可卻從未短了她的分量,再加上車上還有兩位侍女給她打扇,對比起一直在車外騎馬的皇兄皇嫂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更不用說和普通的兵士相比了。

然而鸾車内再舒适,終究有種種不便,不談沐浴之事,便是經常替她把脈的良醫也說她最近有些貪涼,恐對身體不好。但要真是撤了冰盆,那車廂内根本就是個蒸籠,根本待不住,想要出來透透風吧,那幾千人彙在一起的人肉味、汗臭味直接熏得頭暈眼花。

好容易現在能喘上一口氣,她心裡也是輕松了不少,隻是一想到接下來的路程,又忍不住頭疼。

“唉,也不知道是今年天氣有些反常還是怎樣,哪怕下兩場雨消消暑氣也好啊,反正田地裡麥子已經割完了,正是缺水的時候。”聽到公主抱怨,奉劍也忍不住插話,她是個急性子,最是不耐煩坐在馬車裡,因而這些天哪怕太陽再曬,她也堅持在外面騎馬。不過再精神的人被這幾天太陽一曬,也有些受不住了:“要不是林大夫配的藥,恐怕我這幾天臉上要褪下一層皮來。王大廚熬的綠豆湯,我每天都要喝上好幾碗!”

“姑奶奶,可别了!真要是一陣雨,說不定一下完地上就幹了,隻會更熱,要真是下起了瓢潑大雨,不談天氣涼不涼,隻怕接下來的路不太好走咯!”長風聽了這話,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他聽說再過些天連官道都走不成了,到時候要真是一連下上幾天雨,整個隊伍怕是寸步難行,更加麻煩。不過,“咱們府上的大廚手藝确實沒得挑,就簡簡單單用綠豆熬個湯,再加點饴糖調味,那滋味簡直了,要是再能加上幾塊冰……”

宋君謙見他一臉回味,心裡也有些想笑:“行了,行了,不過就是鍋綠豆湯,你現在就到後面請大廚給你熬上一鍋不就行了?”

“唉,對哦!”長風眼睛一亮,他最近是真愛上了這一口,也不猶豫,樂呵呵的跑到後面去找大廚了。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又滿面笑容的回來了,手裡還端着一個茶壺:“唉,王爺、公主,您二位喝的茶肯定是好的,就是這小口小口的不太解渴,我看後面廚房放了一壺麥茶,瞧着色澤不錯,麥香味也足,我就喝這個吧,糙慣了。”

說完,他就一連倒了三杯,一飲而盡,那痛快勁兒讓一直沉默不語的明法也忍不住給自己倒了一杯。

說笑間,大廚就整治了幾盤子小涼菜,又拿來一壺用冰鎮過的青梅酒,讓衆人邊談邊吃。

幾個涼菜雖然都是素的,但在這炎炎夏日吃着正好,配着微酸的美酒,每人手上再拿上一把嫩生生的毛豆,當真是惬意自在。

梅酒度數不高,又用冰鎮過更好入口,就連宋妍也把它當做飲品喝了好幾杯,眨眼間長風已經往後廚好幾趟,幾乎要将帶來的酒全部喝光,被大廚揮舞着勺子,硬塞了一壇子别的就趕了出來。

幾個人都看着他笑,随後也都默契的不再去動那青梅酒,由着宋妍她們盡興,他們幾個男子就改喝後來的酒水。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衆人酒意上湧,都出了一身薄汗,剛剛放下筷子,就見滿頭大汗的大廚捧着幾枝蓮蓬走過來。

“王爺、王妃、公主,平安總管之前讓老店主去采買了一些果蔬,其他的水果我都放在後廚用井水浸着,等用了飯再吃剛好消暑。我瞧着這蓮蓬倒是新鮮,這玩意兒也就吃個出水鮮,拿來幾個給您幾位剝着玩,打發打發時間?”

“嗯,放下吧,有勞你了。”

“您哪裡的話,都是分内的事,我這就去後廚忙去了。”大廚哪敢接受宋君謙的感謝,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就忙不疊的往後廚走。

“嗐,這王廚子,真是片刻都離不開他那鍋竈。”

見他這般不自在,平安忍不住發聲打了個圓場,“王爺,現下正是吃新鮮蓮蓬的好時候,我瞧着這幾個像是精心挑過的,又新鮮又飽滿,您幾位嘗一嘗,在這路途也算是難得的好東西了。”

普通百姓可不比他們京城裡的達官貴人,蓮子就算是頂好的東西了,平常都是拿到集市上換錢的,哪舍得入口?這新鮮的蓮蓬也隻有賣給城裡、鎮上的有錢人家嘗嘗鮮,除卻家中受寵的小輩,更是碰都不碰的。

“嗯。”宋君謙以前也是遊曆過的,自然明白平安的意思,雖然自己對這種吃起來比較麻煩的東西敬謝不敏,但是現下正閑來無事,用來打發時間也是好的,“出水鮮的東西,大家都剝幾個嘗嘗。”

有他招呼,衆人紛紛上手。

按理說新鮮的蓮蓬是好剝的,幾個女孩子不一會兒就能上手,那動作優雅的很,宋君謙和平安雖然動作不熟練,但是一舉一動不緊不慢的,看着也不露怯。唯獨長風和明法,兩個人修習武藝,手握慣了刀槍,難免不太适應這種較為精細的操作,尤其是長風,偏偏他性子還急。隻全頭全尾的剝了幾個,就不耐煩再去剝出蓮子心,囫囵個的往下咽,苦得龇牙咧嘴的。

衆人看了都笑他,平安這些日子與他混熟了,更是毫不客氣的說道:“哎呀呀,這蓮子心最敗火氣,還得是你會吃啊。”

說完,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不自覺瞟了一眼宋君謙,噗嗤一樂,明法的臉上也有些古怪的笑意。

本來長風被人這樣說了,是一定要讨回來的。但看見平安和明法臉色有異,隻覺其中有故事,頓時就來了勁兒。

“看你倆的樣子,肯定有好玩的事兒,趁着現在無聊,說出來給大家夥兒聽聽嘛!”

“就是,就是,平安哥,你就說出來給我聽聽嘛,說嘛說嘛!”

奉劍平日裡最喜歡聽這些故事,也跟在後面敲邊鼓,就連宋妍的眼睛也變亮了,顯然很感興趣。倒是宋君謙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表情也有些奇怪……這樣一來,反倒是把一旁不自覺關注着他的林文辛心底的好奇也勾起來了,她難得發聲:

“正好現在無事,平安你就說一說,權當打發時間了。”

她一發話,平安自然要聽的,他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了一眼宋君謙,見他臉色還行,這才放下一顆心,娓娓道來。

說來這個故事其實還有些沉重。

大約七八年前,邊關戰事吃緊,大批大批的兵壯被送上戰場,每日裡不知道耗費多少錢糧,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産糧的州府又遇天災,愁得戶部那群大人個個撓秃了頭。

當時的戶部尚書,姓史,單名一個揚字,也算的上一個奇人。他學識平平,才幹也一般,唯獨善于賺錢,以前便有個“史一刀”的诨名,說的是他無論什麼買賣,都要從人家身上砍下一刀撈在身上。

等到他入了戶部,那可真是如魚得水,漸漸地京城人都不叫他一刀了,直接叫他“死要錢”。

所有人都知道他貪,偏偏他還能步步高升,原因就是他對當今陛下确實是忠心耿耿。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可戶部的官員無論私底下如何,明面上都是手緊的很。在朝堂上哭窮可以算是他們部門的老傳統了。可偏偏這個死要錢哭窮歸哭窮,每次陛下需要他拿出錢的時候,他從來都是辦得妥妥當當。

要不然,也不至于能供得起那位前些年大興土木,大肆選秀,甚至在兩國交戰的初期還能建一座皇家庭院以供避暑。

你别說,這還真的是種本事!

就這樣的官,甭管他是清官、貪官,甭管他對百姓如何,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哪個不喜歡?

說到這兒,平安的臉上明晃晃的都是嘲諷,衆人也有些明悟:說是這樣說,那史尚書又不是仙人能平白裡生錢,想要供得上當今的花銷,無非就是搜管民脂民膏、貪贓枉法那幾個法子。

宋君謙更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用手撐住額頭,看着地面,俨然是想起來一些不太好的事。

平安見衆人回過味來,也不賣關子,喝了一口茶,繼續往下說:

不管怎樣,那死要錢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紅人,深得倚重,對他的信任恐怕要比如今幾位皇子還要多些,但這一切的基礎都是這人能夠搞出錢來,對他的要求全盤滿足……偏偏他們這位陛下生于安樂,自幼富貴着養大,從來就不知道儉省。一國的稅收總體上就那麼多,長此以往下去,就真是仙人也供應不上這般揮霍。

死要錢當然不是神仙,他能做的無非就是朝着下面的官員伸手,朝着稅收伸手,甚至每年将新收的稅糧倒賣出去換成陳糧入倉,賺取差價。

這麼大的動作,皇城内當真不知嗎?未必,無非就是并不在意罷了。

原本他這一套玩得溜,可偏偏碰上了黎國扣邊這等禍事!在座的不少都是武将出身,自然明白兩國交戰,糧草乃是重中之重,邊關數十萬将士人馬的吃穿嚼用可不是個小數目。這麼重的一副擔子壓下來,整個戶部都傻了眼。

平安頓了頓,倒不是要賣關子,隻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總歸是和皇室有關的,他環視了一周仔細思忖,在座的幾位都是信得過的,不熟悉的侍女也都窩在廚房,自家王爺的态度他最是明了,就算六公主從前還有些孺慕之情,經和親一事恐怕也不剩下什麼了,如此一來,倒是說得!

他打定了主意,繼續說下去,話語中對當今天子也就少了幾分客氣。

要說當今這位陛下,也是個用人臉朝前,不用朝後的主。憑心而論,死要錢雖然撈得多,但自己貪墨的隻是少數,絕大部分都是給皇室花銷了的,可偏偏此事一出,那位就把這一筆爛賬全都甩給了戶部。

死要錢倒是想要拖延一段時間,等到下一季稅糧入庫,可偏偏湖廣受災,民不聊生,那位大手一揮不僅免去了當年的稅糧,反而要求戶部撥出銀子赈災,這下子,整個戶部從上至下都麻爪了。

若說百姓們的赈災糧他還敢拖延一會兒,可将士們在前方殺敵報國總不能餓着肚子吧?眼見着朝廷糧饷久未發放,邊關的将領們就再坐不住了,适逢當時又打退了一批來犯之敵,就假借着進京傳捷報的理由,派出了一位三品的武将回城要糧。

邊關殺敵的将軍在朝堂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天子救命,陛下的臉面哪裡擱得住,當即就在朝堂上下了死命令,限期十日,戶部務必将糧草籌措完畢。

據事後審問得知,當時國庫中白銀不過區區八十萬兩出頭,存糧也隻剩下了三百萬石,光邊關軍隊開口就幾乎要去了全部,死要錢哪裡敢批條子。

當時京城内的人,未必不知道戶部的困境,可一個個的都在冷眼旁觀,世家大族們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而有些人則是想着等事情兜不住了,把死要錢拉下馬,不就能把手伸進這個錢袋子裡了?

所有人都忙着勾心鬥角,至于邊關苦苦熬着的将士們有哪個放在心裡?至于太子、靖王倒是憂心忡忡,可他們身份在那兒,已經飽受猜疑,哪敢摸到戶部的邊?因而雖然對戶部錢糧不足有所耳聞,卻也不知道已經到了那般境地,等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時間這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可讓所有人驚掉了下巴的是,死要錢竟然提前三天就将錢糧全部籌措好了,并當着衆人的面交接完畢。這樣一來,無論對他觀感如何,那位将軍還是捏着鼻子道了謝,加之軍情緊急,連夜就押送糧草離開了京城……

其實平安說到這兒,在座的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他講的是哪件事了,宋妍還好,她在宮中雖然有所耳聞,卻并不清楚當年那件事的慘烈,但長風、奉劍等人确實勃然色變,眼眶頓時就紅了。

林文辛原本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她卻蓦然發覺無論是平安還是明法俱都帶着三分擔憂的看着宋君謙,而宋君謙從一開始就已經保持着沉默太久了……

“王爺,”她輕輕喚了一句:“你,還好麼?”

“嗯?”宋君謙似乎如夢初醒,整個人一顫,随後才回過神來,勉強一笑:“無事,平安你繼續往下講吧,”

平安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後,才收斂了心神,繼續道來。

其實很多事,當時他不在現場,自然也不清楚,可事後在衆人的言談中抽絲剝繭也能還原個七七八八。

大約邊關真的是等着那批糧食救命,那位押送糧草的将軍心急如焚,一心想着早點回去,手下又有幾位親兵被人花大價錢收買了,加之運送的糧草又多,因而隻是聽手下禀告核對、檢查完畢就沒有再多心全部複核一遍,從而着了戶部的道。

他們一路日夜兼程,恨不能一夜飛回邊關,偏偏剛走了六七日,就遇到連連暴雨,那風雨來的太快,措手不及之下饒是他們拼了命的搶救,也有不少糧食遭了水淋,為了糧草的安全,隻能停下了趕路的腳步,一來二去的不知耽誤多少時辰,直愁得衆人眉目難展。

那将軍在雨中不停踱步,根本無心休息,隻盼望着天公作美,早早啟程,恰逢那時,卻有兵士撲在他的面前嚎啕大哭,臉上都沒了個人樣,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用手指着運糧車,不停的嗚咽。

将軍心知不好,三兩步走到車子面前,眼前登時就是一黑,卻原來那滿車的糧食被暴雨一澆,正不停的往下淌黑水。他和前去查看的兵士們身子立時就軟了,好容易強撐着一口氣,把裝糧的袋子劃開,發現裡面哪裡是糧食,分明就是碎土和稻糠啊,甚至連糠也隻有上面薄薄的一層。

那将軍隻覺得渾身的血都涼透了,也顧不得天上還在下雨,親自領人把車上的糧食劃開一袋袋檢查……

那麼多的糧饷啊!兵器、铠甲,完好無損的不足三成,就算勉強修補能用的加起來也不過堪堪過半,裝饷銀的箱子除了上面裝得是真金白銀,底下全部都是細小的碎石……若說這些還不是讓人最絕望的,最絕望的是糧草,不僅大多是陳糧不說,就算将所有的稻糠、米麸,發黴發潮的糧食全部加起來,也不足一半,那運糧的将軍當即就臉色漲紅,嘔出了一大攤血。

等他反應過來,搶過馬就要上京讨個公道,卻被副将死命攔下:就這麼空口白牙的回京,陛下未必能信。畢竟戶部可是當着衆人的面一一交接的,并無錯漏。說到底還是他們掉以輕心,忘了一一複驗。

戰場殺敵的将軍哪曾想過竟有人敢在國家危亡之際,克扣作戰部隊的糧饷?他又氣又急,既恨自己着了小人的奸計,又怕邊關的将士們翹首等着他回去,那可是數十萬将士的救命糧啊。

他明白副将所言有道理,若是這麼直接莽上京城,未必能得到一個好結果,可他實在是看不開,絕望之下,一頭碰死在了運糧的車架上……

可憐啊!

平安講到這裡,不勝唏噓,他也曾有所耳聞,那位将軍也曾立下戰功赫赫,是邊關難得的猛将,之所以派他上京運糧,不僅看中他武藝高強軍紀嚴明,更重要的是當初作為借口的那場勝仗就是他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拿下的……誰曾想竟這樣枉死在了小人的手上。

聽了他講的這番話,就連宋妍也忍不住心中感傷,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心裡卻隐隐明白:這樁慘案的根本緣由其實不在戶部那群膽大包天的,而在于他那個行事奢靡的好父皇……

一想到這兒,她滿腹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半句也說不出來。

就在衆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林文辛卻開了口,她的語氣很淡,卻字字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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