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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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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衆人好言好語的規勸下,宋君謙勉強收斂了怒氣,心中暗暗發誓今晚定要将整個村子攪個天翻地覆,非要讓那些見不得光的龌龊事徹底顯露出來。

而林文辛和奉劍也陪着宋妍在後院休息了會,一邊講了些輕松愉快的奇聞轶事,一邊陪着她嘗了幾塊王大廚特意制作的蜜餞。酸甜的蜜餞一入口,宋妍才覺得胸口犯得惡心被壓下去了不少,随即也有些羞愧。

見她這副模樣,林文辛哪裡猜不到?當即低聲勸慰了她幾句,又有奉劍在一旁耍寶似的插科打诨,等到一起去前院用餐時,衆人的面色都已經恢複如常。

鄉野之中自然沒有什麼精細的吃食,也不知是不是他們本身存着偏見的緣故還是做飯之人手藝不佳,東西剛一入口,衆人都皺緊了眉頭,實在是難以下咽。為了不引起村長的疑心,隻好勉力吃了幾口。

等村長撤走碗筷,衆人又閑聊了一陣,便推說身體乏累,回房睡覺去了。因為村裡條件有限,他們又不願分開居住,因而除了幾個女子一間,明法陪着林大夫和他的徒弟一間,長風、平安都擠在宋君謙的屋子裡,對外說是打地鋪。

屋子裡的燈已經吹滅了,門口也有兩個一同前來的護衛在守着,按說是絕對安全的,可宋君謙還是有些心神不甯,相比于長風有些興奮的躍躍欲試,平安倒是勉強能理解一二他的心情。

隻是……

平安歎了口氣:自家王爺到底還是本性不移,這麼多年在京城裝聾作啞,不問世事,可一旦碰到這等難平之事,終究還是做不到視若無睹,甚至還因為自覺出身皇室,理應對這一切負有不小的責任……

這般性子……這般性子實在是不适合生存在那個吃人的宮殿中啊,也難怪明明并無佛性,了塵大師卻依舊十數年如一日的為他講解佛法、釋經闡意,為的恐怕也隻是讓他學會看開、放下,莫将諸事郁結心中。

可惜了,王爺對他平日裡再親厚,這種事也不是自己能規勸的,日後還是要指望林将軍……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再次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權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自顧閉上眼睛養神。

夜色漸漸深沉,整個村子都陷入了寂靜,屋子裡的衆人卻絲毫沒有睡意,一個個都在默默計算着時間。

快了!

長風的手已經按在了劍上,再過兩盞茶的時間,他就要出去和王府的侍衛們彙合,領着他們将整個村子徹底的搜一遍。饒是他之前經曆了無數生死之戰,可眼下心跳仍然快了些許。

他莫名覺得嗓子有些幹癢,輕輕咳了一聲,雖然已經盡力壓低了聲音,但這個房間裡實在是太靜了,還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了過來。

“抱歉,我……”

他扯了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剛要開口,卻聽見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衆人心裡原本就放着其他事,此刻突然出現了這個變故,一時之間都有些呆愣住了,面面相觑中,也不知道該不該走出房間。

可是很快,他們就沒了選擇。那聲音越來越近,在院子前響了起來,老村長被吵醒後趿拉着草鞋從别的屋子出去開門,大門一開,各種嘈雜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其中似乎還夾雜着哭嚎。

在這個動靜下,衆人也不好再裝睡,宋君謙特意給長風交待了一句,讓他待會兒見機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今晚的計劃照舊。

等他們這些過路人紛紛推開門來到了前院,才發現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一個個都提着油燈、火把之物。焦急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襯下,竟莫名有些駭人。

“大半夜的吵什麼吵?不要睡覺了?都給我閉嘴”老村長比他們早到一會兒,但是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硬是沒讓他聽明白發生了何事,現下看見借住的客人也被驚動起了身,面上不免有些挂不住,語氣也嚴肅了幾分,他喝止住了人群之後直接對着帶頭的那人發問:“二山,你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二山一個健壯的如同小山一般的漢子,此刻滿頭滿臉的熱汗,嘴唇顫抖,腿都有些軟的站不住,聽見村長問話,好似才找了主心骨,當即就跪在了地上,扯住了村長的衣袖。

“叔,我婆娘、我婆娘要生了,她流了好多血,我怕,我怕啊!”

沒出息的東西!

村長聽到原因之後,後背不自覺的一僵:

“沒出息的夯貨!婦人生孩子也值得你鬼哭狼嚎的?還不快去請李四嬸子幫忙!”

這種事哭到他門上來又能怎樣?他難道還會接生?更何況他們村子總歸有些不同尋常之處不便為外人所知,如今又有貴客借住在他家,要是驚擾到了……

可惜這個時候劉二山本就不算靈光的腦子裡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早就被自家婆娘身下大灘大灘的血迹沖紅了眼,他壓着嗓子低喊:

“四叔、四叔,你得幫忙想想辦法,我找縣上的老瞎子問了,她這胎懷的可是個男娃啊,我們老劉家到現在還沒留個後啊,四叔!”

他越說越激動,到了後面已經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老村長也顧及着自家侄子畢竟到現在還沒個香火,這頭一胎的倒底要在意些,難免心慌意亂。兄長不在了,他這個做叔叔的自然要幫襯這些。想到這裡,他扯了個笑臉,對着被吵醒的衆人賠笑道:

“這,諸位貴客,您瞧我這侄子,一點兒都擔不得事兒,鬧得大半個村子雞犬不甯的,但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小老兒也實在放心不下,就随他去看看。諸位趕了一天的路還是先回房歇息去吧。”

他這話說得倒是有道理,奈何宋君謙一行本就有其他目的,與其再回到房裡去,倒不如跟着這一些一起,見招拆招。

“哎,人命關天之事,老村長無需顧念我等,還是随這位快快前去吧,我等方才已經飽睡了一場,現下沒了睡意,随行的又有女眷和大夫,不如一同前去看看能否搭一把手?”

“這怎麼使得,您諸位是客,這可萬萬使不得!”村長聽了這話連連擺手,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他們村子裡的女人處境本就特殊,瞧二山這個樣子估摸着家裡也沒收拾收拾做個僞裝,要是這群人跟去了看見那要分娩的女子四肢被縛,行動受限,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禍事來!再者說了:“女子分娩本也是私密之事,哪能讓外人随意搭手?更何況,産房中盡是污穢之物,最是不堪,列位貴客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嗳,方才這位大哥不是說了情況危急嘛,這種時候還講究什麼虛禮?咱們隊伍裡的林大夫醫術最為高深,有他在,産婦母子也能多一分生還的希望……”

“哎呀,貴客!”

他們兩人這一來一回的,一個執意要去幫忙,一個死活不讓,就差上手推搡了,把在場的村民都看呆了,劉二山一開始也愣在了原地,還是被後面的人搡了一肘子才回過神來,他當即扯開嗓子吼了一聲:“行了!四叔,您就别在這兒推推拉拉的了,您侄孫兒還等着救命呢!”

“正是,正是,人命關天,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扯皮了”

聽到劉二山的話,宋君謙眼前一亮,正是瞌睡來了枕頭,當即對着平安一使眼色,平安立即上前攙扶起了劉二山,親親熱熱的叫着二山兄弟長二山兄弟短的,明法也默不作聲的架起了另外一邊,兩個人一左一右架着劉二山就往外走。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啊”老村長眼睜睜看着,追又追不上,急得直拍大腿“你們這群人還站在這兒幹嗎?還不追上去,貴客們哪裡知道二山家是個什麼情況,也不怕污了貴客的眼!”

經他這麼一吼,村民們如夢初醒,有那腦子靈活的不自覺就想到了自家村子裡種種不足為外人道的事,當即臉色一變,拔腿就跑。

不出片刻所有人都跑了個精光。

事已至此,老村長心裡也有些犯嘀咕,不禁對着宋君謙一行人有了幾分警惕,隻是他到底在山村裡窩了這麼多年相安無事,一時間也沒聯想到會有官家的人找到此處,隻是覺得這行人的好奇心未免太過旺盛了些。

呵!

老村長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心中哼了一聲:要是這幫外鄉人當真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這山林深處,多的是吃人的野獸,大不了就是兒郎們出一把力氣,權當給野獸們加餐了。

隻不過……

老頭掃了眼四周,嘴角一抽:這群夯貨還真就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原地,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就憑他一把老骨頭的怎麼攔得住喲?還不如遂了這群人的願,把這幫人帶到二山的宅子那邊,那裡的村民可多!

想到這兒,他抹了把臉,擠出一個笑容來:“這,鄉下人見識短,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既然貴客已經被擾了睡意,要不然就去瞧上一眼,好寬寬心?”

他這前後态度轉換太大,宋君謙隻是腦子略微一轉就猜到了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他既然出口相邀,也算正中下懷,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是極是極,我這夫人和妹子平日裡心腸最軟,既是聽說了有人生命危在旦夕,不盡一把力,心裡總是難安。如此,叨擾了。”

“無妨無妨,諸位,随我來。”打定了主意的老村長也不再拖延時間,略點了點頭就領着他們往劉二山屋子那邊帶。

因為心裡裝着事,外面又黑燈瞎火的,蒙着頭趕路的他,自然沒發現隊伍中有一個人趁着夜色悄悄離開了村子。

衆人剛剛走近,入耳就是一陣哭嚎。劉二山的屋子外面圍了不少人,裡三層外三層的,老村長扯着嗓子叫了好幾聲才有人讓開一條路、

“劉家村果然民風淳樸,村民們都是古道熱腸啊。這半夜三更的,來的人不少啊。”看着或舉着火把,或提着燈籠聚在一起的村民,宋君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今夜月明星稀,一輪明月當空本該是将道路照得亮堂,可自從他們離了村長的院子後,就不知哪裡飄來了幾朵浮雲遮住了清輝。所有人隻能借着手裡的工具照明。尤其是那些舉着火把的青壯,火焰在風中搖擺,照得人面目忽明忽暗,在這黑夜中平添了幾分可怖。

宋君謙本就心中裝着事,耳邊又聽見婦人在屋内的嚎叫,一時間竟覺得這些人面容藏在火光之下,影影綽綽的,竟是形同鬼魅,失了人相。

饒是他并不迷信精怪之說,此刻後背也無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老村長并沒有注意他的失态,一來他自覺村民都在此地,人數占優,自然去了三分忌憚;二來看這個情形,二山的媳婦看上去确實不好了,畢竟是自家的子侄,還是挂念着的……因而他也沒有細想,隻是在嘴上附和:

“哎,都是鄉裡鄉親的,搭把手罷了,算不得什麼。”

見他心不在焉,宋君謙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對着平安和明法一招手。

平安二人架着劉二山到了此處後,就松開了手。畢竟婦人家産子,他們外人還是要避諱的,再加上又早有村民圍在此地,他們将其交給了熟識的人後,就垂着手聽劉二山哭天搶地的幹嚎。此刻看見自家主子招手,頓覺耳朵有救了,忙不疊的小跑過去。

“主子。”

見他們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樣,宋君謙和林文辛對視一眼,有些想笑。他略帶同情的拍了拍平安的肩膀。

“你們來得早,這裡怎麼說?”

“我們過來的時候,已經圍了不少村民,說是有個什麼李四嬸子的在裡面,大概是村裡的穩婆吧。”

嗯?宋君謙等人精神一振:自他們進村來,還未曾見過幾個正常的婦人,唯二見到的都有些瘋瘋癫癫,行為舉止不似常人。雖說心中有數,仍然假意問了村長兩句,果不其然被他搪塞過去,随後便火急火燎的将他們迎至家中……

這個李四嬸子既然能做穩婆,想來神志應是清醒的,屆時他們許多的疑問,或許還需要她來解答。

被他們念叨的李四嬸子此刻正在劉二山的裡屋。她木着一張臉,手下卻很麻利。

“我去讓他們再找兩個人來,這樣下去不行,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找誰?”周娟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一聲,語氣說不出的諷刺。她慘白着一張臉躺在褥子上,身子下一片血污,眼前一陣陣發黑,明明仍是夏日卻覺得渾身發涼。“李四嬸子,大花還有小柳兒,一個被他們玩死了,一個前段時間跳了崖,你還想找誰來啊?”

李四嬸子手一抖,沒有說話,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被活生生虐待而死,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甚至雙乳上全是齒痕,身下也是一塌糊塗的姑娘。到了到了,也沒能穿上件像樣的衣裳,安安穩穩的入土。

買他的男人指天畫地的跳腳,嘴裡直說虧了虧了,二十五兩買了個不知倒了幾手的下賤貨,還沒生出個帶把兒的就咽了氣。随後又找上了那夜一起脫了褲子的幾個閑漢,讓他們賠錢。

一條人命啊,在村長的調解下,一個人不過賠了一擔谷子就作了罷,等那個男人多少找回了一點錢糧,又提着褲子去别家媳婦身上逞了把威風,當即心滿意足,連席子都沒給大花裹,就這樣背到山上讓野獸啃食了……相比較而言,小柳那個烈性的雖然摔下了懸崖,也難逃一個死字,倒還算好的了。

想到這裡,李四嬸子嘴唇顫抖,嗫嚅了半晌,終究還是勸道:“她們都死了,你還活着呢,别提這些了,嬸子去外面叫人來幫忙,再給你下碗面條,你再攢攢力氣,閨女,生娃兒就跟半隻腳入了死門關一樣,等熬過去,就好了。你胎相好,要是生出個小子來,這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周娟在床上不住的搖頭:這般活着倒還不如死了幹淨。什麼男娃女娃的,誰能保證生了個男娃後,他們就能把自己當個人看待?怕不是覺得自己好生養更搶手,讓更多的男人……要是生個女娃,要是生個女娃,還不如就這時随她一起去了,也免得來這污糟的世界受苦。

她想開口勸住李四嬸子不要再費心思,奈何實在是虛弱的狠了,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出口,聲音還不如個蚊子大,那嬸子也不知是不是心下不忍,充耳不聞她的勸阻,蒙着頭就往院子外走要去喊人幫忙,她舉起手徒勞無功的空抓了兩把,最終還是無奈的垂下了手臂,閉着眼睛聽天由命。

此刻其實她已經不太能感受到疼痛了,隻覺得整個人都像木了一樣,腦子裡也像隔着一層霧,昏昏沉沉的,隻隐隐知道自己的身下還在不停的流血。

一個人體内倒底有多少血呢?怎麼流了這麼久這麼多還沒流盡?是不是隻要把血流盡了,她就解脫了?

想到這兒,雖然有些不合時宜,可她臉上卻露出了幾絲發自内心的笑意:平日裡她手腳被縛,限制住了自由,想要尋死都不能,若是被人知道生了尋死的念頭,更是少不了一頓毒打折磨。現在倒是好了,借着分娩的由頭,死了幹淨。

都說十月懷胎,母子心有靈犀,莫不是肚子裡的孩子也不願見她這般在苦水裡煎熬,特意帶她一起走的?

周娟越想越覺得就是這個理,她現在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隻覺得魂魄都晃晃悠悠的離了體,唯獨雙手卻毫不留情的放在了小腹上,拼盡了全力向下擠壓,一股股熱流從她的下身湧出,打濕了被褥,可她臉上的笑容卻越發開懷:流吧,流吧,再多流點吧……

李四嬸子蒙着頭一股勁兒走到院門處,她雙腿發軟,眼圈也不自覺的泛紅,有一瞬間甚至自己也在猶豫要不要出去求援,是不是在這個村子裡的女人,活着還不如死了幹淨……

可那畢竟是兩條活生生的命啊!活着才能有盼頭,死了可就什麼都成空了啊!

她抖着手推開了柴門,面對着門外一雙雙眼睛,身子不自覺地一個哆嗦,直到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嘶啞。

“不成了,二山媳婦是頭胎,經驗不足,又突然早産,現在床上流了好大一灘血,人也沒了力氣,眼看着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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