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珺聽了,竟大笑起來:“公道?本殿下便是公道。你們若是不服,大可去陛下面前告狀,看看誰會理會你們這些泥腿子。”
他的張狂讓場面愈發混亂,衆人怒目而視,卻又忌憚他的身份,隻能在原地咬牙切齒,而林璟珺似乎還嫌不夠,繼續大放厥詞,将事情推向了更難以收拾的境地:“怎麼,不敢嗎?”
“聖旨到!”混亂之際,一言倏然砸下,不知何時起,街道拐角來了一支隊。
錢公公佝偻着身子,舉着手中黃燦燦的聖旨,身後一衆侍從瞬間肅清了大半百姓,為錢公公開了一條直通绮夢院的道,每一步都像在塌着所有人心上。
聖旨一到,衆人烏壓壓地跪倒在地,魏芝的視線隻剩下斑駁的地面跟碎石。
錢公公打開聖旨,大聲開口:“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聞三皇子林璟珺于绮夢院之行徑,實有違皇子之德,緻市井大亂,民心不安,且對卿州之地多有诋毀,其言荒謬,有失公允。”
“朕念汝乃朕之子嗣,然過錯不可不懲。着三皇子林璟珺三日後啟程前往卿州,于當地整肅風紀,督查政務,助卿州發展,以觀後效。三年内若無朕之召令,不得回京。青樓女子玉蘭,貶為皇子妃魏芝之婢,随她處置,望衆卿謹遵朕命,不得有誤。欽此!”
一旨掀起驚天浪,林璟珺幾乎聽見了趙軒磨牙聲,不由音色帶笑:“父皇既已降旨,兒臣自當謹遵聖命,赴卿州竭力整肅,定不負父皇期望,三年之期,且看卿州新貌。”
魏芝則盈盈拜倒,輕聲應道:“臣妾謹遵陛下旨意,必妥善安置玉蘭。”
錢公公點頭,臉上不見表情,淡然轉身,帶領侍從而去,獨留下衆人議論吵雜。
…
“殿下,你可真聰明,不僅保下了玉蘭姑娘,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卿州!”
回皇府的馬車上,燕甲喋喋不休,從林璟珺手中将茶奪取豪飲幾口。
林璟珺心情舒暢,難得的沒有與他争。
“不過殿下,這皇子妃清蟬姑娘委實賢惠,你這般了,她還如此忍受你,護着你,被你無故責罵也是,殿下,你說她圖啥?”
林璟珺歎口氣,指間在桌上滑動,蹭了溢出的幾分清茶,将水漬在指腹中摩擦,一面蹭一面歎:“因為她…”
“癡情于我。”
?
燕甲瞧林璟珺裝模作樣的歎口氣,似是苦惱的樣子,慌了神:“什麼愛不愛的?”
“我之前也苦惱,這趙大娘子為何會如此順着我,那日殿上将我扶起,甚至後面聞我要納妾,若是旁人定不會忍耐,她卻也一副賢惠模樣,明明眼中都留有淚光…”
“淚光,什麼時候?”
“就在她盯我的時候,你沒看到嗎?”林璟珺無端直起身子,将衣角稍稍整齊:“她還說此乃殿下的人生大事,我唯願殿下能得償所願,滿心歡喜,這種情話都說出口了。”
燕甲聞言大驚失色:“她,她竟是在哭,我以為她當時在瞪殿下,陰陽怪氣殿下呢。”
無他,在旁人看來,這魏芝那眼神太怪,魏芝不會做戲,含情脈脈搞得像要殺人似得。
林璟珺挺起胸膛:“那是因為趙姑娘看的不是你們,你們不知道,我看的真切!”
“這趙大娘子,對我情根深種。”林璟珺語調飛揚。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殿下。”
林璟珺幽幽歎口氣:“靜觀其變,就算趙大娘子對我癡心一片,我們也不能亂了分寸。”
話畢,他抿了一口茶水,稱贊道:“這什麼茶葉,怎的這麼好喝?”
燕甲擡眸,看着隻見林璟珺斜倚在榻上,原本散漫的眼神此刻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邊緣,卻不瞧杯盞,反而盯着窗外,心都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燕甲不禁扶額:“殿下,這明是你幾日前說難喝的那個茶葉,讓我換我忘記換了。”
林璟珺一怔,随即尴尬地輕咳一聲:“罷了,我變了口味,以後這茶就不用換了。”
…
“咳咳。”
另一輛馬車上,魏芝抿着茶水,大口咳嗽了幾聲。
春明忙停了手下的活,與玉蘭一人一邊,為她順着氣:“小姐,沒事吧?”
玉蘭拿出手帕,為魏芝擦拭着水漬:“魏芝姑娘,小心些。”
魏芝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脫離了控制,一時分神,才被這茶水嗆到,見兩人擔心得狠,輕聲安慰:“剛剛分了神。”
“沒事就好。”玉蘭替魏芝重新斟了杯茶,輕輕吹涼了些,才遞給魏芝。
魏芝接過,順勢握住玉蘭的手:“玉蘭,與我做婢之事不可強求,若不願,我放你走。”
玉蘭看着自己被緊握的手,面頰無端發熱,輕輕抽出:“趙大娘子,我願做你之婢。”
“你跟三殿下真心相愛。”魏芝認真開口:“若想嫁他,我也認。”
玉蘭睫翼顫動,忙不疊的将手重新覆在魏芝手背上:“趙大娘子,我并非愛慕他,奴家,已經有了意中人,在青樓那般言語,隻是盼望能從這肮髒之地脫身。”
“隻求趙大娘子,不要趕玉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