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力布防上,于北部山口駐有精銳步卒五百,日夜輪崗,瞭望偵查…三殿下?”李健見林璟珺發呆,又看向撐着傘的魏芝,立刻挂上一副了然的神色:“殿下與皇子妃殿下真是鹣鲽情深,伉俪情笃啊!”
林璟珺負手而立,下意識想撇清兩人關系,脫口而出的:“我鐘愛玉蘭姑娘…”又在對上魏芝清澈又真誠的眼神時驟然咽回咽喉,擡起頭咳嗽了幾聲。
此女子,果真對他用情至深啊。
魏芝不知林璟珺内心的喧鬧,那日收到了趙元真的準信,大理寺卿将因淵帝暗示傾向三殿下一黨,而她這位做女兒的,自當要與三殿下親近些。
隻是這林璟珺并未搭腔知州李健言語,莫不是對她無意?
“大人,那通判果真是欺人太甚!”
正左思右想的整理頭緒,忽有一人上了城牆,未顧着幾人大聲嚷嚷起來。
待通過拐角,似才看見林璟珺,魏芝等一幹人,吓得面色慘白,連連下跪:“三殿下,皇子妃恕罪,卑職不知殿下在此,方才一時魯莽,失了禮數,還望殿下恕罪。”
李健忙言:“都監,你這般冒冒失失,肆意叫嚷,成何體統…”
林璟珺卻伸出手,攔住了他,對此事頗有興趣:“你繼續說。”
“卑職與那通判素有嫌隙,他在諸多事務上屢屢與我作對,近日更是在州衙公然質疑我等對軍備物資的調配之策,令卑職實在氣憤難平,這才莽撞失态,驚擾了殿下與諸位。”
都監開口道。
“質疑對軍備物資的調配之策?詳細說說。”林璟珺明銳察覺到不對。
李健恰到好處的開口:“無事,此通判剛來不久,與卿州上下有些矛盾并無大礙,時間長了定會磨合。”
“不過,他那日所言确有問題,将城中的糧草儲備,分出一部分轉至城北的駐軍營寨,城中乃州府核心,此舉莫不是茫茫中削弱了城中防禦力量?”
明是替通判開解,卻隐隐在将人往上引。
都監更是附和道:“他是想讓朝廷派來的官員陷入險地,與城外的某些勢力有所勾結,意圖裡應外合吧!又或是!想對三殿下下手…”
真是一出好戲。
魏芝冷眼旁觀這一唱一合的鬧劇,心裡有自己的考量。
卿州城北出了名的地勢偏遠,冬日寒苦。士兵們若有更多糧草儲備,方能更好地堅守崗位,且利于長期戍邊之穩定。
此進言确無問題,但在他們口中,生生被套上了一個要對皇子下手的罪名。
林璟珺自然看出了,他厲聲打斷:“這事未免太過誇大,我自會自己斟酌,繼續吧。”
“是。”知州李健倒是不急與這一時,帶着隊伍又去了下一個點。
幾人去視察當地的農田,包括稻田、麥田等主要農作物産區,看了當地特色手工業,當地的集市、商業街道的布局和經營情況。
這一路,李健并未再次出手,一切做的得體又完美,對一隊多番照顧。
直到來到帶他們參觀當地的官學時上了一個大招。
提學官手握奏折,遞給正在觀摩的林璟珺,聲音利落清脆:“三殿下,這是知州衆官聯名上的奏折…”
“臣懇請三殿下将通判趙啟調離卿州,另委賢能,其于州内諸多政務之見解與作為,皆與我等相悖。”
“當地書院的建設和學子的考核等事務,通判本應監督協助,但他完全置之不理,望殿下明鑒,恩準所請,以保卿州安甯,政通人和。”
“趙啟?”玉蘭眼眸驚顫,與林璟珺對視一眼。
林璟珺聽她說起過,是通判讓她的請願書得以上的京,是一位好官,環顧四周,正值衆生員朗誦時,如此言語,立即引來衆多注目,腦海漸明:
這卿州,不是好啃的肉,是硬骨頭。
魏芝也意識到,心裡默默一緊。
林璟珺從提學官手中接過奏折,憤憤道:“他果真如此?在城牆處聽王都監一人之詞,我還有些遲疑,既如此多人都對他有意見,我定會替你們伸冤!”
“不過……本殿下此番為諸位出面,亦需上下打點疏通,諸多關節皆需銀錢開路,諸位聯名上奏,想來也深知此事幹系重大,這其中花費想必不會吝啬。”林璟珺目光看似誠懇,實則暗藏狡黠。
餘下幾人對視幾眼,自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然咬咬牙關,應下了。
怎料那林璟珺收下後,揮揮手:“好,我今後定會跟父皇如實上報這王都監罪行,你們等候好消息吧。”
跟淵帝上報?
知州驚詫不已,這都什麼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