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是九月底,新生軍訓逐漸到了尾聲,按照慣例,這幾天就要開始百團大戰,各個社團開始擺好攤位招募新生,緊跟在後面的就是萬衆期待的迎新晚會。
林書浔自然也忙了起來。白天要待在學生會,晚上還得加班加點的趕去圖書館和實驗室,換作常人肯定會喊幾句累,但她自從入了大學以來一直處于兩頭兼顧的狀态,忙是常态,如今處理這些熟練的業務倒也得心應手。
當然,說是兩頭兼顧,重心肯定還是放在項目這邊。學生會那有張睿主持大局,各項工作都井然有序,張睿知道她在孟弦茂的項目組裡當上了小組長,看她來的次數多了還趕人走,有了這話,林書浔也安穩不少,反倒是實驗室,因為頂替了學姐的位置,小組内的各項事務都需要她來統籌,确實有些吃不消。
第一次擔任重要項目的半個領頭羊,面對的還是一群研究生學長學姐,林書浔的壓力自然不小,她盡力壓縮睡眠時間,減少吃飯和通勤時間,每天第一個到實驗室,最後一個鎖門離開,有時候走在路上都舍不得放下資料,低着頭腳步匆匆。
趙媛和張欣霏摸着她瘦下去的臉頰,嘴上說着卷王名不虛傳,心裡卻還是有些心疼。
“卷兒,這周末咱們出去唱k吧?照這麼一天天的下去,我都怕你瘦成人幹了。”
趙媛捏了捏林書浔手臂,心疼的說。
林書浔笑着說沒事,本就小巧的臉愈發緊緻,襯得那股純淨聖潔的氣息更加突出,她安撫的摸摸二人,眼神卻沒從電腦上移開過。
手機上是宋朝晗發來的信息,從對方密集的聊天框以及本人極少的回複對比中可以看出,林書浔并沒怎麼理她,大部分是對方一個勁的自說自話。
快了,就快了。
林書浔垂眸掃了眼屏幕,下意識抿住嘴,繼續看向電腦。
令人欣慰的是,實驗室裡除了比她身份高的學長學姐,還有一個人,有他的存在,林書浔感到舒心不少。
“學姐,這批數據測出來了,隻有一項數據和之前不同,我估計是B組上報的時候漏了一個值,找他們恢複後又重新測試了一遍,這下完全吻合。”
忙的焦頭爛額的林書浔從大堆計算紙中擡起頭,在聽到有數據和之前不同時不由皺了皺眉,但很快,眼前人完美的判斷力和執行力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陸言洐拿着測試本,額前卷毛半擋住視線,烏黑瞳孔直直看向林書浔,用平淡的聲音言簡意赅的彙報着結果,冷白皮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清冷氣。
和平常不同,陸言洐工作的時候十分穩重成熟,收起了那點純真的傻氣,帶上了一份嚴謹,讓人感到安心。
做事細緻,态度端正,遇到問題不是急着上報而是想辦法解決,這樣的組員,必然讓人舒服。
林書浔笑了笑,接過測試本:“辛苦你了。”
陸言洐不好意思起來:“沒事,都是我應該做的。”
“沒有什麼是應該的,”林書浔看向他,“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完善數據,耗費精力去了解關注另一組的進度和成果,這些本不該做的你卻都做了,真的辛苦了。”
林書浔跟過不少項目組,大部分時候每個人的分工都是明确的,全部精力的投入也放在自己負責的那部分,詳細關注他人的進度不僅會分解一部分精力從而降低效率,也會因為了解不全而造成混淆和模糊。
像今天這樣的問題,一般都是由小組長來協商解決,但陸言洐隻給了她最終的完美答複,相當于是幫她省了不少事情,并且沒有提及中間去和B組協商以及重新做實驗的過程,這些自然要浪費不少精力和時間,林書浔确實要對他道一聲辛苦。
但對方卻皺了皺眉,似乎并不認同。
林書浔不由問:“怎麼了?”
陸言洐擡眸,重複:“不辛苦的學姐,這的确是我應該做的。”
林書浔一愣。
他繼續說,語氣很輕,卻帶着某種堅定與執着:“項目成員有必要了解項目的全貌,具體落實各項安排和細節,及時和其他成員溝通協商,這是小組的制度與規範,白紙黑字寫的一清二楚。”
“數據有問題,作為負責采析這部分數據的人員,我必然要及時解決,用自己的方式溝通處理,”陸言洐突然笑了笑,黑瞳透着光亮,“如果遇到問題就抛給組長,那我這個組員是不是也太沒用了?”
他說的直白,語氣裡甚至還帶着點狂傲和自信,似乎不把組長放在眼裡,但林書浔并不惱火,相反,她一時間有些呆滞。
這句話仿佛在說:比起上下關系的領導關系,我更是和你并肩的隊友。
某種熟悉的契合與共鳴在心底升起,她從怔然變為欣賞,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四目相對,眼底盡是惺惺相惜的賞識。
她點了點頭,斂起笑意,認真的說:“好。”
那天之後,林書浔和陸言洐的交流變得更多,或者說,是原先陸言洐的單方面信息轟炸有了回應。
意識到對方不僅僅是個學術天才,而且某些觀念與自己不謀而合之後,林書浔開始注意起陸言洐。
這麼說似乎不太準确,但在此之前,林書浔更多的是把他當做相差兩屆的學弟,相處時帶着前輩的關照與距離,最多還有一些初見時因為誤會而産生的抱歉,并且,陸言洐在她這呈現的始終是呆萌的傻小孩形象,因此她對他施以溫柔的引導。
但經過實驗室的相處之後,她突然發現,這個看似容易害羞的學弟,其實内核十分穩定,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和要求,從不對自己心軟,從不對實驗糊弄。
她開始回應起陸言洐的消息,從原先的寥寥幾字變成幾段,回複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有時還會主動和他探讨一些問題。
陸言洐本就保持着每日固定的消息頻率,他發消息說到底也是心思不純,很多時候都是為了聊天而聊天,林書浔最初也并不熱情,都是有空才回複一兩句,現在突然變熱情了,他還有些受寵若驚。
很快就到了百團大戰的那天。
“浔浔,你今天去坐班嗎?”
早上九點,張欣霏從床簾中探出頭,看向正準備出門的林書浔。
她今天穿了件半身格子裙,配上有設計感的白色上衣,襯得整個人清新又溫柔,臉上還畫了個淡妝,将美貌發揮到極緻。
“去。”
林書浔點點頭,沒背平時通勤用的大書包,斜挎上一個精緻棕色小皮包。
張欣霏興奮:“那你幾點去?我到時候去找你玩。”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一天都在那。”林書浔奇怪,“你那麼激動幹嘛?往年不是都嫌無聊不去嗎?”
張欣霏直白道:“去給你撐場子啊。”
林書浔:“?”
張欣霏皺了皺眉:“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書浔一副“我該知道什麼?”的疑惑樣。
張欣霏歎了歎氣,從床上坐起來:“就那個大二的吳詠,你們學生會宣傳部的,聽說前兩天學生會開會現場當着那麼多人面,說你們文學社...”
她眼神閃躲起來。
林書浔平靜追問:“文學社什麼?”
張欣霏咳了兩聲:“說文學社這幾年沒新人進來,今年再招不到人,可能就要被解散了...”
她聲音越說越小,但林書浔還是捕捉到了最後兩個字。
林書浔眼波微轉,沒吱聲。
生怕她多想,張欣霏立刻補充:“但這話肯定是放屁啊,她一個小小的宣傳部部員哪裡會知道這些消息,我看她就是在那瞎說八道,再說了,其他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她和劉衡權那些破事嗎?明明曉得你和劉衡權當時是一對,她還去加上那渣男半夜聊騷,這不就是知三當三嗎?”
說着,張欣霏得出結論:“她就是看你不順眼,針對你!”
林書浔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吳詠是誰。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劉衡權送奶茶的那個學妹。
發現劉衡權腳踏兩條船後,林書浔沒有一點留戀,當即和他斷了關系。事後劉衡權也找過她,一會兒打死不承認那些聊天記錄是他的,一會兒又聲淚俱下的求林書浔原諒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