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頌荞起得很早。
天色才微微亮,睡意已經被驅散。
昨夜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遠處東方的天際有一抹橙紅色,打開窗戶一股冷風吹來。
她倒了一杯溫水潤潤嗓子,剩下的幾份藥還放在桌子上。
秦頌荞下意識的又想起了晏山青。
手邊的手機震動了一聲。她低頭看見鎖屏上的消息通知。
是晏山青的。
【晏山青:醒了嗎?還燒嗎?餓不餓?想吃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讓她不由自主的失笑。
隔壁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秦頌荞穿上外套起身随之打開門,正好看到晏山青正準備鎖門的動作。
他愣了一下,問道:“是我吵醒你了嗎?”
“不是,睡不着就起來了。”
“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已經好了,燒也退了,别擔心我。”
他松了一口氣,笑了笑:“那就好,早上想吃什麼?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我去買。”
秦頌荞搖了搖頭:“我和你一起。”
從這裡去綏安的火車票不用卡點搶,一直都有餘票,所以他們不着急。
這個時間點還早,外面的早餐店的人并不多,正好可以吃上第一籠新鮮出鍋的包子。
現在狀态好了,秦頌荞的食欲也逐漸恢複,空空的腸胃在香氣的引誘下發出抗議。
兩個人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下,安靜的享用第一餐。
吃完飯剛剛七點,便買了九點的火車票,不用急匆匆的趕行程,間隔的時間不多不少。
京市上門喂貓的工作人員給秦頌荞發了豆豆吃飯的視頻,看起來還不錯,豆豆剛開始還有些畏懼,發現對方對自己散發着善意,再加上是熟悉的環境很快就适應了下來。
她試探性的用監控攝像頭說了一句話,那邊窩在沙發上的小貓立即彈射般的坐起來,水靈靈的大眼睛四處亂瞄,最終鎖定了上方的監控。
豆豆沖着監控“喵喵”叫了幾聲,秦頌荞聽得心軟的一塌糊塗。
她又多說了幾句話豆豆才乖乖的回去躺下,一步三回頭的樣子仿佛那個監控就是自己的媽媽。
秦頌荞側頭對晏山青說:“豆豆簡直是我見過最乖的小貓,你說這是不是來自親媽的濾鏡?”
她以前和已婚的同事聊過天,都說生了孩子總是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家的孩子就是最乖最可愛的崽,當時沒什麼感覺,現在卻發現自己好像也是這樣。
總覺得豆豆就是全天下最乖的小貓咪,其他的小貓哪哪都比不上。
“這不是親媽濾鏡,而是豆豆本來就是超級乖。”晏山青回答。
或許是流浪過的原因,即便已經把金水灣當家,把他們兩個當家人,豆豆的放肆永遠都在可控範圍内,從不刻意調皮搗蛋,做錯了事會乖乖認錯,一旦發現行為不讨人喜歡就會及時改正,好像生怕自己被抛棄。
乖巧的令人心疼。
明明無論是秦頌荞還是晏山青都希望它更加“無法無天”,他們願意為它兜底,沒有人會抛棄它。
既然選擇了豆豆,那麼它就是家庭中的一員。
這一點,不會變。
*
中午十二點,經曆過飛機火車和大巴三種交通工具的換乘後,秦頌荞和晏山青終于抵達終點站。
熟悉又陌生的小道讓秦頌荞恍惚了一瞬間。
眼前的小巷子和她記憶中的變得不太一樣。
更幹淨更好看,但是也更冷清了。
以前的巷子口總是有熱熱鬧鬧的大爺下棋,還有閑來無事的阿姨們圍在一起嗑瓜子聊八卦,小狗小貓也不怕人,坐在大人的腳上打盹睡覺。
每到臨近春節,一整條小巷子都挂着喜慶紅火的紅綢和燈籠。
而現在,空蕩蕩的巷子零零散散的沒幾個人,高大的銀杏樹隻剩下幹枯的樹枝,有種蕭瑟的意味。
她走在前面,晏山青推着行李箱跟在身後。
目光彙集到掉漆的大門上,她久久沒有說話。
這扇門上的紅漆忘了是哪一個新年外公親手刷的,他說新年新氣象,換不了新門,重新刷一遍漆也是好的。
但是外婆不認為外公有這門手藝,總是絮絮叨叨說讓專業的人來辦專業的事,萬一把門刷壞了怎麼辦?
外公氣得吹灰子瞪眼:“老婆子你少瞧不起人,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
後來外公說了什麼她不記得了,總歸是些大話,外婆嫌他啰嗦,牽着秦頌荞的手進了屋。
并且對她說:“荞荞你外公就是嘴皮子厲害,你可别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