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何是他?瞧瞧你這孩子氣的話!因為他是九部之主,月族是他的母族,更因為他日後要做月族的族長,這事兒他自然撇不幹淨。
你昨夜走了以後,那代族長,拿了一副鐐铐從鲛人面前铐走了自己的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少春那個爹,狠戾又殘忍,多年來一直拿兒子跟陸伯都較着勁兒,他昨夜怕鬧出人命來。
隻好自己主動上了重霄殿,說是他體察不明,昆侖事忙他一時疏忽,把罪責先攬了一半下來。否則那鲛人世子,隻怕還沒來得及受罰,倒先死在他老子手裡頭。”
手臂上傳來的痛鑽心,孟望舒的眼淚也一顆顆滾了下來,弟弟的話叫她一時間分不清這眼淚到底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因為擔心那個關在牢裡的家夥。
“這樣緊急的關頭,你偏生發了這樣大的火,他去重霄殿之前給我發了兩封急信叫我去拿藥找你。
我和父親母親都急壞了,一向這樣的場面,你都是個冷靜持重的,昨夜怎就發了那麼大的火?”
孟白藏的質問叫剛坐下老實上藥的人心底又湧出一陣心酸來,對啊,弟弟是不會自己的委屈的,昨夜那個訓斥她的年輕神君隻怕也不能全然明白,橫豎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去牢裡瞧他,今日自己便留在殿裡休養吧。
青丘的醫關從來都是九州裡最拔尖的,一通針灸服藥忙活下來,坐在窗邊看日落的孟國主已覺得身上舒服了許多。
加上睡前又用了那稀罕的玉兔髓,第二日天蒙蒙亮就起身的人擡手邁腿都松快了不少,左右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倒不如早早地準備去神界看那家夥的事兒。
要入那神界的大牢,還需有上界神族的手牌才行。好在自己雖然沒有,與父母多年交好的緻遠神君卻有一張能出入神界各處的手牌,背着小包袱的人伴着雞鳴上了坐騎就直奔那座熟悉的仙宮而去。
不料這位兩鬓有些花白的神君卻像是料到了自己要來,早早的就拿着手牌等在了門口。見着她隻笑盈盈的将東西遞了過來,并沒有像往日那般要招呼這隻小狐狸進去坐坐。
直到急匆匆的人告辭要走,神君才在身後張開了嘴:
“望舒,我今日有一句話要交代給你,這三界不過是雲層和土地隔開的不同地界,有不同的氏族生活居住,并無高低之分。
因而,若你in聽到了什麼閑言碎語,也需提醒自己,在神界亂嚼舌根的那些神女仙侍,不過和凡界那些田間地頭邊閑談是非的人族一樣無聊可笑,無需介懷。”
本已轉身準備上坐騎的人,聽見這話又停了下來。看來自己的心事和聽到的那些留言,緻遠神君早早就洞悉了一切,有些委屈的人攥緊了手裡的牌子,忍着淚顫聲道:
“我隻是不明白,為何那些神族對我們九尾有這樣深的成見?
不論是我母親,還是我祖母,都是為三界立過功的,就算當年他們因為我母親血脈不純,認為她配不上陸吾神君。
我祖母也是拿過天帝嘉獎,戰功赫赫的女将星,為何身故多年,還要因為自己的情事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些議論我們的人,又為天下蒼生做過什麼呢?”
孟望舒說完心裡的委屈,回身望向那個看着自己長大的老者之時,卻發現他的眼底有淚,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朗聲回答剛才的問題:
“她們什麼都沒有做錯,隻是望舒,你有着比你母親強大許多的靈力,又有着比你外祖強上千百倍的處境。
這些年将青丘管理得很好,整個九州都無人敢再看清九尾族,卻偏偏最該像她們的一點,你沒繼承到。”
聽見這話的人頭一歪,凝神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是哪一點。從十四歲登上王座那天起,哪怕沉甸甸的玉冠将脖子壓得生疼,她也沒有一日低下過高高昂着的頭,外祖留下的長槍她耍得虎虎生風,四處征戰從無敗績,眼前的神君說的到底是哪一點?
見她琢磨不透,緻遠也不再兜圈子,将剩下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九尾對所愛的熾熱,真誠,不顧一切,從來都是你們的長處,恰恰是許多議論你們的人心裡羨慕的,做不到的。
你母親和外祖,都有不在乎閑言碎語,隻求着心之所向的勇敢,否則這世間便也沒有你了。偏生你聽了些酸話就要大動肝火折騰起自己來,這點上你是不是不像她們?”
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寝食難安,每日都尋着機會想要挖出一顆心來叫那些人看看孟國主的實力,時時刻刻都想要同那些亂嚼舌根的人辯一辯黑白,握着手牌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你母親的事兒想必你都知道得詳盡,那你可知,你祖母當年因為愛上你祖父,在三界鬧得沸沸揚揚,可她愣是把這些話都抛在腦後,與你祖父相守到最後,立下了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