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楓從寵物包裡探出腦袋來。
上一次出門,還是被送到寵物醫院的時候。
那時候他剛成為兔子,哪哪都不适應。
可現在,他好像已經習慣成為這個上司的周末寵物了。
寵物包和之前不是同一個,應該是新換的,包内空間更寬敞了一些。
樊洛晨依然把包放在副駕駛上,卻沒有拉上拉鍊。
簡楓就這樣仰頭看着窗外。
他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點點樹頂和天,全然不知道自己去往哪裡。
于是他把手搭在包沿上,努力蹬了幾下,終于從包裡翻出來,一頭栽在了座椅上。
樊洛晨瞥了他一眼,笑出聲來。
“咪咪小心點,可别又把臉撞扁啦。”
簡楓沒搭理他,站起來用兔爪給自己做了個面部毛發管理,接着就好奇地探索起來。
倒不是因為這車怎麼樣,而是他實在沒有以兔子的視角坐過車。
做人的時候,大概隻有頭枕在座椅上時才能看到這樣低的視角。
簡楓在副駕的座椅上前後探索來一番,試圖把爪子搭在車窗上看風景。
然而他那邊的車窗緊緊閉着,他雖然站起來能夠看到窗外,卻覺得不得勁。
于是他跳了下來,朝樊洛晨那邊蹦過去。
樊洛晨冷不防地感受到腿上傳來一陣帶着溫度的重量。
“咪咪,小心哦。”
他摸了摸兔子的腦袋表示安撫,接着又放心地開車去了。
兔子在樊洛晨腿上站好,扶着他的身體攀上肩去,最後在肩膀和頭枕上安穩地蹲下來。
半開的窗外吹來了涼風,吹得兔子的毛發飄逸起來。
樊洛晨側過頭,用臉頰蹭了蹭兔子的腦袋。
“咪咪好久沒有這樣蹲在爸爸肩膀上了,上一次這樣和爸爸出門,還是好幾個月前的事呢。”
他說着把手伸到兔子嘴邊,
“舔舔爸爸好不好?”
兔子斜了他一眼,警告似的張嘴咬了過去。
不過這回咬得很有分寸,隻是象征性地磕了一下他的手指,沒有咬痛。
樊洛晨順手蹭蹭兔子的下巴,收回了手。
簡楓見這人終于不執着于和自己互動,這才半眯起眼睛,沉浸在涼風裡。
樊洛晨應該是往城郊開的,這會已經遠離了市區,人也越來越少。
自打上班之後,簡楓幾乎都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
所有的安靜,也不過是加班到深夜之後寥落的街頭,再沒見過白天裡自然風光帶來的平靜和松弛。
看慣了車水馬龍和高樓大廈,沒想到城郊的綠化還挺豐富,空氣也清新許多。
路有些陌生啊。簡楓心想。
也不知道是這一年裡城郊發生了什麼變化,還是自己真的從沒來過這裡。
車終于拐進了輔路,最後開進了一個露天停車場。
樊洛晨拿了包,抱着兔子下了車。
“好舒服的天氣啊,咪咪說是不是?”
簡楓聳聳鼻子,空氣裡都是太陽剛曬過的青草氣味,暖烘烘的。
還沒到正午,陽光也不烤人,正是最惬意的時候。
樊洛晨抱着兔子,一路往公園深處走去。
他輕車熟路,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
兔子被他一路抱着經過了幾塊草坪,穿過巨大的下沉廣場,最後又攀了長長的台階,這才到了一片人少安靜的沿江人行道。
原來是到了江邊。
簡楓想道。
江邊往往是遊人聚集的地方,然而這條江從整座城市中蜿蜒而過,長度有幾十公裡。
到了城郊的河段,人就少了,但是風景卻并不比市中心遜色。
正想着,樊洛晨把他放到了草坪上,穿上了牽引繩和小馬甲。
等簡楓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牢牢束縛住了。
“?”
他感覺被像隻狗一樣對待,頓時覺得不痛快起來。
“咚!”
跺腳的聲音完全被草坪吸收了,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咪咪去跑跑吧,爸爸跟着你呢。”
樊洛晨說道。
你這牽着誰還能自己跑!
簡楓不悅地想着,在原地蹲了一會。
幾秒鐘後,或許是受了風的鼓動,他沒忍住往前蹦了幾步。
在戶外陽光下活動的愉悅,是無論裝潢多好的室内都不能替代的。
沒過多久,簡楓就快樂地蹦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高興的時候可以蹦到半個人那麼高,越蹦又越高興,越高興越蹦。
他就這麼在草坪上撒起了歡。
樊洛晨先是舉着手機追着兔子拍了一陣,接着便收了起來,露出一臉老父親欣慰的笑容,看着兔子來來回回。
直到兔子終于玩夠了,一下蹦到了他的懷裡。
“咪咪累了嗎?嚯,跑得熱氣騰騰的。”
“像個剛出鍋的湯圓團子!”
說完,抱着兔子往草坪上一趟,就勢張大了嘴,把兔頭靠近自己。
“小湯圓,趁熱吃,啊嗚——”
兔子跌在他胸口上,這會趕緊蹲坐起來,甩了甩耳朵。
然後掙脫了他的手,又蹦到草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