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舟的小電驢出了點問題,他剛把車送去修理行,隻能步行回家。
沒想到,剛剛拐過拐角,就被一個不長眼睛的人狠狠創到。
好在他身體不錯,被撞倒的是對面。
不道歉也就算了,這人态度還如此嚣張。
“誰啊,走路不看路啊!”
“說我走路不看路?明明是有些人沒遵守規則吧?你沒看見邊上的立牌嗎?‘禁止在狹窄道路上奔跑打鬧,以免受傷’。”夏一舟的胸膛也有些許悶痛,聽見這話更是惱火,語氣也不客氣起來。
而在低頭看清這個冒失鬼後,夏一舟收回刻薄的樣子,有些驚訝。
眼前這個在地上嗷嗷叫喚的人,可不就是那個小快遞員嘛。
頭發淩亂,領口大開,洩出雪白皮肉上刺目的紅。這還不算,眼角氤氲着幾點淚光,看着更是可憐,活像被強搶的良家婦男。
而看他剛剛那幅着急的樣子,明顯是剛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結合這幅樣子,難道……
“誰欺負你了?小快遞員?”
夏一舟蹲下身,拉了時檐一把,手掌被攥得死緊,疼得他直嘶氣。
時檐緩過最初那陣疼意,這才看清自己撞上的人是誰。夏一舟今天沒穿騎手服,完全是一幅清爽男大的樣子,他愣了幾秒鐘才把人認出來,氣焰瞬間就熄滅不少。
“沒啊,沒誰,就是快遞站那邊通知我有個急件要派,走得急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他讓剛剛甯榆青的出格舉動吓破了膽,現在看見任務目标就有點瘆得慌。
随口編出一個毫不相關的借口,他匆忙跑走,最後幾個字隻能聽見遠遠的餘音。
夏一舟捂着胸口,眺望時檐匆忙離開的背影。
第三次了,他心想。
*
甯榆青對時檐的影響太大,導緻他不僅數次婉拒紀橫的吃飯邀約,連去B棟的單子都是能推就推,他還沒想好下次遇見甯榆青時要擺出什麼表情。
可惜,甯醫生沒來找他,卻有其他麻煩找上門。
月明星稀,今天輪到時檐值夜班,他趁着最後換班的空檔跑出去吃夜宵。常去的炒粉攤生意格外火爆,匆忙吃完後已是十一點多,他隻能抄近路走回小區。
小路隐沒在居民樓的間隙,黑暗而寂靜。不知是不是最近沉迷懸疑劇的原因,他總覺得莫名怪異。
果然,在暖黃色路燈照耀的出口處,一胖一瘦兩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時檐,最近生活挺滋潤吧?城裡風水果然養人,看你白白嫩嫩的,和我們這些天天在工地上搬磚的人可不能比。”領頭的男人賊眉鼠眼,話語卻是極度輕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來搞事情的。
“對啊,高非那小子居然騙我們,這不是又把你招進去了嗎?怎麼,嫌我們拿不出手,丢人啊?”話頭又被另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接上,他不懷好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空啤酒瓶,又朝時檐逼近一步。
時檐一邊後退,一邊在心裡呼叫系統:“大香蕉,我不是已經是反派了嗎?怎麼還有人為難反派啊,到底誰才是反派?”
系統無語:“反派是相對而言的,你對于任務目标是反派,對這兩個人又不是。”說完,他頓了兩秒,好似在翻閱什麼東西:“據資料推測,他們應該是你的同鄉。估計是嫉妒你找了個好工作吧。”
“不是吧?比我還善妒啊?”時檐已是無路可退,也顧不上去想到底是為什麼,解決眼前的危機才是要緊事。
“怎麼辦啊大香蕉,我不想被揍。”時檐偷偷摸索口袋,隻摸到了剛剛吃夜宵時多順的一雙一次性筷子。
“怎麼辦?你不是有buff嗎?先發制人,沖啊!!!”系統的話頗有煽動性,時檐捏緊手中的竹筷子,先一步出手去捅胖子的大肚子。
小巷内光線算不得好,兩人本以為時檐是一隻怕死的鹌鹑,沒想到他還敢反擊。但胖子的反應不慢,意識到有東西攻擊自己,下意識拿手遮擋,筷子戳到他的小臂上應聲而斷。雖成功讓他痛到面部猙獰,卻也折損了時檐唯一的武器。
空啤酒瓶撞到地上摔碎,發出清脆的破裂聲。趁着兩人還在發愣,時檐攢足勁将兩人推開,想要跑到大路上求救。
但那瘦子的動作實在是快,竟不顧胖子的安危,說什麼也要逮到這隻狡猾的兔子。不過幾息之間,還真讓他扯住時檐的衣角,讓青年因慣性打了個趔趄,直往地上撲。
胖子被弱雞仔似的同鄉傷到,更是怒不可遏,忙從後面追上來牢牢将他按住,手上還不忘拿着剛剛的碎玻璃片,徑直抵住時檐後脊,甚至磨破了衣服。
饒是時檐力氣再大,在這種全身都被鉗制的狀态下也發揮不了幾分。胖子滿臉興奮,竟是激動得紅了眼,難聽的粗話往外蹦個不停,尖銳的碎片繼續深入,時檐能感到,有幾絲溫熱從背脊流到了腰窩。
正當時檐以為今天真要折在這時,側面突然亮起強光,下一秒,本按住他頸部的瘦子就被一股巨力掀翻。
緊接着,有些驚慌的胖子也被突如其來的回旋踢踹到下巴,仰面倒在地上直抽抽。
而那趕來救他的人還不滿足,趁兩人無力起身,左右開弓,拳打腳踢,連原本的受害者時檐都看不下去,瘸着腿上前抱住他的腰:“夏一舟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男人這才喘着粗氣停下,揉揉手腕,對着胖子的膝蓋又狠踹一腳:“再敢來找他,我絕不會停手。像這裡一樣沒有監控的地方,多的是。”
說完,也不管狼狽的兩人,他牽過時檐還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腕,拉着他走到還開着遠光燈的小電驢面前,示意他坐上去。
時檐被方才夏一舟打人的狠勁吓到,自是照做。隻不過,剛開始他還能好好坐着,慢慢就因為後腰的疼痛而無法支撐,繼而整個人都貼到男人寬厚的後背上。
夏一舟渾身一緊,卻什麼也沒說。
夜風微涼,路上的行人很少,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