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的供暖很好,連走廊裡都熱騰騰的。時檐摘下手套,按響甯榆青家的門鈴。
門開得很快,好像有人一早就候在那裡,靜靜等着他踏入這片私人領域。
屋裡沒開燈,濃重的黑暗将甯榆青的膚色襯得格外蒼白,像一個高大的紙人。
男人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他想說些什麼,一張嘴就帶動不适的喉嚨,隻能狼狽地側臉咳嗽。
聲音大到在空蕩的走廊裡回響。
時檐忙跻身進門,反手将稍低的溫度關在門外。
等時檐換好鞋時,男人正走向客廳的沙發。他腳步沉重,睡衣衣領也朝一邊側開着,是時檐從未見過的不修邊幅。
甯家的布局和紀橫家很像。時檐沒有在黑暗中打滾的習慣,他找到開關,将客廳的燈全部打開。
嗯,這樣看起來才是病會好的樣子。剛剛的黑暗和安靜像是甯榆青要悄無聲息死在這裡一樣。
他摸索着找到廚房,想要給甯榆青打上一杯熱水。可左找右找,也沒找到任何與飲水機或者熱水壺有關的設備。于是他轉頭去問房子的主人。
甯榆青後仰在沙發的靠背上,一條手臂擡起來擋住突然而至的強光,胸脯的起伏都很微弱,隻能勉強看清一些淺淺的浮動。
“甯哥,你家沒有飲水機或者水壺嗎?生病要多喝熱水啊。”時檐走近才發現甯榆青燒得很厲害,敞開的領口更是粉紅一片。
過了幾秒鐘,甯榆青才消化完時檐的問題,蠕動雙唇給出回應:“我平時隻喝冰水,都在冰箱裡。”
時檐打開現代極簡風的冰箱,發現整個冰箱上層擺滿清一色的礦泉水,活像商店裡的礦泉水專櫃。
啧,怎麼甯榆青從裡到外都透着一種活人微死的感覺,好像人機。
時檐腹诽着,取出兩瓶水倒進鍋裡加熱,準備先去料理病人。
可能是剛剛開門耗盡了所有力氣,甯榆青竟直接在沙發上睡着了。
時檐毫不費力地将比他高上一頭的男人扛起,放到他那張看上去睡着就不舒服的大床上。
“甯哥,醒醒,你家有醫療箱嗎?”時檐搖了搖甯榆青的上半身,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無法,他隻能翻箱倒櫃,終于在電視櫃的角落找到了裝備異常齊全的藥箱。
“不愧是醫生,真全啊。”時檐感歎。随後毫不留情地把體溫計插進甯榆青的嘴裡。
等他找好藥端着熱水來到床邊時,體溫計正發出測量完畢的清脆“滴滴”聲。時檐拿出來一看,好家夥,39度!
青年皺眉,拍拍甯榆青的臉蛋,想要讓他清醒過來自己吃藥。
但甯榆青隻是發出低沉的呻吟聲,完全沒有清醒的迹象。
好在時檐别的沒有,渾身是勁。
他扶起男人的上半身,讓他倚到背後的枕頭上,而後便開始專心緻志的往他嘴裡塞退燒藥。
甯榆青的嘴卻像是被膠水粘緊一樣,怎麼也不肯分開。
本來時檐見他一副不懂得照顧自己燒成這個鳥樣子就煩,現在看他還不願配合吃藥,直接使大力氣捏住他的下颌,一點都不帶憐香惜玉的。
等下颌讓青年捏得隐隐發青,這藥才終于喂完。這惱人的操作讓時檐額頭出了層薄汗。
他伸手用手背丈量甯榆青額頭和頸根的溫度,又任勞任怨地找毛巾給他擦身。
當然,隻擦了四肢,有了前車之鑒,現在别的男人的私密之處他可是一點都不敢碰。
甯榆青的長相不是攻擊類型的,不用冷冰冰表情看人的時候甚至有幾分柔和。但他的手臂一點也不像他的臉一樣那麼秀氣,而是布滿青筋,看着力氣不小。加之高燒帶來的熱度,隔着層毛巾都能感受到其健康時隐藏的爆發力。
細緻擦完一回後,甯榆青好像輕松許多,鎖緊的眉毛松開,眼皮翕動着,隐隐有要睜開的感覺。
第二次擦身時,時檐接到了紀橫的電話。
“寶寶,我剛經過快遞站你不在,同事說你請假了,你去哪了?”
“甯哥生病了,有點嚴重,我來他家照顧他。”
“照顧?他配嗎?”
“怎麼說話呢,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的呀?”
“啧,俱樂部那邊有急事,不然我就能來幫你好好‘照顧’他了。要不這樣,你叫個救護車來,車錢我出。不用客氣,他上次還請我吃生蚝呢。”
時檐無語。甯榆青隻是感冒,又不是病危。這時,系統卻突然彈出提示音。
【嘀,任務目标二信任值下降,當前信任值為,72。】
時檐震驚地看向尚未睜眼的甯榆青。
不是吧,這個男人病成這樣還不忘扣我信任值,可怕得很呐!
“怎麼不說話了,寶貝?要不這樣……”
【嘀,任務目标二信任值下降,當前信任值為,70。】
“反正他自己就是醫生,不管他肯定就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