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裡黑漆漆地一片，除去一點月光，從徐空青一腳踢開的門口照進來，再看不見一點東西。

謝将離被徐空青放下來，看不清東西，手腳慌亂踢倒了好幾處東西，都被徐空青摸着黑一一撿起來，放回原位。

謝将離可沒這本事，他行動受阻摔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桌子上的燭台，施法點燃。

燭火亮起的一瞬間，徐空青正好蹲下想扶謝将離起來，他的臉近在咫尺，看見燭光好像受到刺激一般，急忙用寬大的袖子，掩住左眼。

謝将離以為是自己拿的太近，燙到了徐空的眼睛，将燭台放下後，急忙前去查看。

“沒事吧？”

謝将離試探着詢問，見徐空青捂着眼睛不肯松開，他要上去看，又被徐空青側身躲開。

徐空青轉身背對謝将離，聲音中夾着一絲痛苦：“沒事，等一下就好了。”

他越是這樣，謝将離就越是擔心，他是怕被訛上，将來走不了。

謝将離轉到徐空青身前，強硬地拉下徐空青的手，查看他的眼睛有沒有受傷。

“我看看。”

徐空青躲閃不及，手猝然落下，露出通紅的左眼，他偏過頭不去看謝将離，眼淚緩慢從臉頰滑落，滴進謝将離的衣袖裡，将血紅的衣衫染出一個暗紅的圓點。

徐空青特别固執，像一頭牛，謝将離怎麼掰都掰不過來他的腦袋，隻能圍着他轉。

他看見徐空青的左眼眼珠布滿血絲，摻雜着一股股黑筋，眼眶紅了一大片，不受控制地流淚，就像眼睛是從别處扣出來，安給他的。

是真的燒到了他的眼睛？

謝将離沒好氣地将徐空青推到床上坐下，彎腰仔細觀察他的眼睛，可下一瞬，徐空青的眼睛就恢複了正常，好像剛剛隻是謝将離的幻覺。

徐空青擦了眼淚，道：“說過了，一會就好。”

“真沒事了？”

謝将離強硬地撐起徐空青的眼皮，把他的臉搓圓捏扁地檢查，徐空青也不生氣，隻是任由謝将離查看，臉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滴滴、恭喜宿主，攻略對象無情度減一。”

“……”

謝将離聽見系統播報，略帶嫌棄的閉眼，一把推開徐空青，心中狐疑：這人莫不是有受虐傾向吧？

“休息吧。”

徐空青拉住謝将離的衣袖，第一次軟了聲音，似是懇求。

謝将離衣袖一緊，轉身看了看徐空青，他端坐在床頭，眉眼低垂像一隻被抛棄的小狗。

徐空青沒了清冷模樣後，又被燭光刺激到眼尾微紅，倒是多了幾分可憐的感覺。

謝将離眸光一頓，看出了徐空青應該是極其思念眼前人。

雖然兩個男的睡一張床也沒什麼，但是他時刻記得郁泱說大師兄和徐空青睡過。

也就是說，徐空青是個斷袖……大師兄也是……但他不一定是啊。

謝将離突然覺得徐空青有些可憐，大婚當日被抛棄，等了三百年的人，又被自己占去了，加上剛剛差點弄壞徐空青的眼睛。

出于愧疚，謝将離還是打算替大師兄填補一下徐空青思念，滿足了他這個願望。

他拉過一個枕頭橫在兩人中間，躺了下去，指着徐空青道：“不要越界。”

徐空青眼睛亮亮的，點了點頭，在謝将離閉眼的那一刻又恢複了毫無神采的樣子。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嗎？”

徐空青說話的聲音特别小，有點像蚊子哼哼，他沒睡着，伸手想觸碰謝将離的臉，确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重生了。

他伸了手，将将停在了謝将離規定的界線處就停了下來，絕不越矩分毫。

謝将離其實也沒睡着，誰旁邊躺着一座冰山能睡着的……

他聽了這話，幽幽睜開雙眼，眼中反着淡淡的暗紅色光芒：“記得又如何呢？”

徐空青的手指一顫，縮了回去，沒有回答。

“萬一我永遠都想不起來呢？”

謝将離又試探着問徐空青，他看見徐空青對大師兄如此執着，莫名有點心虛。

“總會想起來的。”

徐空青話落，謝将離耳側便傳來沉重平穩的呼吸聲。

“睡着了？”

謝将離擡頭看了一眼，翻身蜷縮起來，悄悄掏出了袖口裡藏的紙條。

攻心第一步：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