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謝将離滿臉擔憂，彎腰觀察徐空青的狀況，他身上若有若無地浮着一層黑氣。

隻是黑氣極淺淡，謝将離隻當做是不小心沾染了心魔氣，揮手打散了那些渾濁的氣息。

徐空青搖頭，閉眼靜了小半個時辰，才平複下紊亂的心緒。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突然詭異發言，道：“師兄，要入冬了。”

謝将離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晴空萬裡，烈日灼心，入哪門子的冬。

“我問錯了，其實我問的是你腦子沒事嗎？”

謝将離開着玩笑，擡頭遮了遮眼睛，避開那些刺眼是視線，看來徐空青并無大礙。

他又道：“該死的徐鹜秋和段懷生，什麼壞事都想往我身上放，我脊梁骨都要被壓的擡不起來了。”

“明日我們去把徐鹜秋藏的那個盒子找出來扔他臉上，看他還嘴不嘴硬，算了現在就去。”

謝将離越想越氣，走了幾步見徐空青沒跟上來，轉身發現他還站在原地。

徐空青不知為何竟然笑了，他看着謝将離暴跳如雷，忽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淺淡，但謝将離能看出來，這笑是發自内心的。

徐空青隻站在陽光下，就有一種獨特的，悲天憫人一般的破碎感。

“走、走啊……”

謝将離有些底氣不足，還是下意識催促着徐空青。

徐空青擡眸，問道：“真的是心魔在作祟嗎？”

要是找到了心魔，又殺不掉它，師兄，你該怎麼辦呢？又和三百年前一樣，和心魔一同赴死嗎。

徐空青故作鎮定，但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心魔自古以來都難以斬殺，最成功的一次不過就是連同宿體謝将離一同殺死的那次。

在演武場内，徐空青已經感受到了心魔的存在，隻是他不想看謝将離又走三百年前的老路。

心魔滋生的宿體，從來都是它為自己選擇得最好的容器，即使回來了，也會第一時間尋找那個容器重新附身。

他不能讓謝将離再接觸到心魔。

謝将離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良久，還是決定如實相告：“是，就是心魔殺的，心魔氣很重，徐鹜秋身上心魔氣更重，好像殷無極身上也有一點，估計是和徐鹜秋呆在一起太久了，染上去的。”

謝将離吸了吸鼻子，他并不清楚徐空青問這些是想幹什麼，可望着徐空青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又忍不住一股腦全告訴他了。

“今日王岐州入冬，據說晚上會有花燈，師兄從前不是最愛看這些嗎？我們去看吧。”

謝将離擰眉，靠近徐空青摸着他的額頭，心裡問系統：“檢測一下，是不是被心魔附身了？”

“沒有。”

徐空青今日說話颠三倒四的，一會問心魔，一會又說烈日當空的天氣會一夜入冬，像瘋子一樣胡說八道。

謝将離很難不懷疑徐空青被人奪舍了。

“你——真沒事嗎？”

徐空青光笑這一件事，看起來就已經足夠怪誕了，更别提平常不愛熱鬧的他，現在竟然真的拉着他到了王岐州最熱鬧繁華的街市。

“你還真來閑逛啊，有這時間不如早點去找抓徐鹜秋呢，還有這衣服，穿成這樣這在街上走，不會被人當異類看嗎。”

“不會。”

謝将離被迫裹在厚厚的冬衣裡，日頭正好，熱得他直發暈，偏偏街上的大人小孩都這個打扮，根本沒人覺得他們有問題。

徐空青站在一處賣面具的攤位上，盯着一個狐狸面具看了好半天，才轉過頭對謝将離道：“師兄聽過一葉知秋嗎？”

謝将離扒開毛絨的衣領，露出憋的通紅的臉頰，嗯了一聲。

他心裡急着去抓心魔，打臉徐鹜秋和段懷生，徐空青倒有閑心拉着他來約會。

徐空青擡眸，見太陽西沉，覺得時候到了，伸手拿起那個面具，遞給謝将離，道：“王岐州，一夜入冬。”

他聲音本就清冷，随着伸出的手，自徐空青身後刮來淩冽的冷風，風裡夾着片片飛雪，撲到謝将離的臉上，融化成冰涼的水漬。

風絮白雪簌簌而落，光影花燭燈火闌珊，皆做了徐空青那俊美臉龐的陪襯。

謝将離在心中驚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忽如一夜春風來？

他心動一瞬，呼出一口熱氣，接過那狐狸面具戴在臉上，岔開話題問道：“這樣還認得出來我嗎？”

“認得出。”

徐空青低頭跟着笑，攤位前人影幢幢，模糊了暖黃色的燭火花燈，拉長了兩人的影子，直到身影重疊。

良久，謝将離後退一步，脫離了徐空青的懷抱，一隻手穩住狐狸面具。

他心跳加速，問道：“徐空青你喜歡我嗎？你喜歡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