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起了騰騰的霧,姣好的身姿隐藏其中,隻能妄圖看見那一片白,白得過分,好像與牆面的瓷磚融為一體。
忽然,一隻蒼白有力的手按住,水立馬停止,浴室裡的水聲戛然而止。
浴室門口,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生彎着腰,手上高舉托盤,耐心等候裡面的人。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趕緊上前一步,腰彎得更低了,手上卻穩得要命。
門把手的轉動,迎面而來便是一陣香味兒,不濃郁,卻十分好聞。她下意識嗅嗅,動作幅度很小。接着,眼下便出現一雙腳,如她的主人一般白得幾近透明,可見上面的青筋。
女人沒過多停留,香味變淡了。
女生感覺到手上一輕,便直起了腰,畢恭畢敬在一旁站着,等待着她的發話。
“我這次睡了多久?”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開口,像是太久沒說話,聲音啞得不像話。
聽見她這麼說,女生這次終于敢擡頭看她,觸及視線短短一秒便馬上移開,臉以肉眼可見紅了起來:“回主人的話,十二天。”
冷清瀝聽了這話沒什麼反應,她把整個人窩在沙發上,時不時抿上一口紅酒,沒有血色的唇此刻終于有了點豔色,但似乎睡了太久,神色有幾分呆滞。
這時,門口傳來陣陣響聲,女生反應迅速去開門,隻是外面的人搶先一步,門開了。
同樣身高矮小,但氣勢十足,以至于讓人忽視掉她那身上,把注意力放在了她那頭紫發上。
木釉枳對女生抛了個眼神,女生心領神會,拿着托盤出去并把門帶好。
木釉枳見房間裡隻剩下她們兩人,索性直接幾步走過去,大搖大擺坐在了冷清瀝旁邊。
冷清瀝似乎在想事情,對旁邊的人不管不問,自顧抿酒。
就在她即将喝下一口時,一隻手一下就把酒奪了過去。
冷清瀝見酒沒了,眉頭立刻擰緊,朝面前人望去。
木釉枳把酒放在了桌子最邊緣處,“才醒就喝酒?”
“不喝酒,難不成你把血給我喝?”冷清瀝第二次開口,聲音沒了剛才那麼啞。
木釉枳想回嘴幾句,回頭就看見這人側底躺了下去,浴袍大大敞開,露出豐滿的溝渠,以及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繞是見過那麼性感的女人,她依舊不能做到熟若無睹,臉不紅心不跳。
“你這個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紀還出來勾引人,還不快拉好!”木釉枳說話多看了幾眼:“明知道老娘喜歡女人……”
冷清瀝不為所動,隻道:“我這次睡了這麼久?”
是的,作為一隻活了幾百年的吸血鬼來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入休眠期,按理來說都是一個星期左右,除非是身體出新重大問題才會時間延長。
“我怎麼知道,你睡那麼久,我差點以為你醒不來,早想一把火把你的棺材給燒了,然後把你名下所有财産全部移到我自己身下。”木釉枳笑出聲,毫無顧慮在她面前說出自己的想法,她說得認真,隻是眼底流出擔憂出賣了她。
“嗯。”冷清瀝還不太适應自己的身體,渾身肌肉僵硬。即使洗了個澡,也隻減少幾分,看來隻有花段時間來休養,這次睡得太長了。
“嗯是什麼意思?作為你多年的管家,我得提醒你哈,近幾年你投資的所有東西幾乎都是虧損狀态,再像你這個頹廢樣子下去,不出幾年呐……”木釉枳轉了調,重新看向她:“你那棺材都給打了賣了。”
說起棺材,冷清瀝神色不好了起來,她那口棺材可是民國時期找的師傅專門定制,無論是材料還是雕刻可都是精品,花了她一半的積蓄,并一直延用至今。
“最近廠裡怎麼樣?”冷清瀝撐起上半身,攏了攏浴袍。
“喲,你可終于想起你還是個主管呀。”木釉枳翹起二郎腿,正經回答她的問題:“還能怎麼樣,老樣子呗,勉強過得下去,前幾天還有一批員工跑路。”
冷清瀝沉默了,薄唇抿得緊。
木釉枳看她這個樣子,心裡才舒坦了不少,在冷清瀝休眠這段時間,她是既當組長又當主管的,一天忙下來水得顧不上喝一口,腰酸背痛的,隻要想到自己忙個不停,而那人舒舒服服躺棺材,心裡就又悶又氣。
得知她有蘇醒的迹象,連忙抛了一切跑過來,一進屋就見她躺着喝酒,看不慣,想狠狠罵她一頓。
自然,作為一名專業的管家,這種粗鄙之語僅僅存在心裡,出不了口。
“對了,過幾天廠裡要來新人,名字叫阮際白,她的個人資料放你辦公桌上了。”木釉枳說完看着人的反應,冷清瀝就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對于自己剛醒來就要忙工作,而心生不滿。
木釉枳看着嘴角揚起笑,“好了好了,你快點收拾收拾,下午準時兩點半上班哈。”
木釉枳看了手上的表,“我先走了,廠裡還需要有人看着。”
“等下,你記得買指甲刀。”
木釉枳等住腳步,她看了眼那人手,确實經過這麼多天沒有打理,指甲變得很長,在那雙修長的手上還挺好看的。
“剪掉幹嘛,留着做美甲不可以嗎?”
“不喜歡。”
“哦。”木釉枳踏出腳沒幾步,那人又把她給叫住。
“幹嘛?”
那道視線熱烈投來,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上。
“酒。”對面言簡意赅。
“酒?想喝酒啊……”木釉枳輕笑,一口氣把剩餘的酒喝盡,“沒門,喝别的。”
冷清瀝眼裡劃過失落:“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