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織不知道後來柱間和扉間在佛間那裡發生了什麼,但當她第二天早上一打開門就看見柱間鼻青臉腫地站在自己門口,她也差不多猜出了個大概。
說實話,一大早看到這麼一張臉冷不丁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花織還真被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拍着胸口問道:
“怎麼了柱間,怎麼一大早在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柱間指了指自己的豬頭臉,然後可憐巴巴道:
“我的藥膏用完了,花織,你這裡還有剩下的嗎?總不可能讓我就這樣青一塊紫一塊地出門吧。”
見他這幅受傷至極的樣子,花織把那句“你為什麼不找扉間他那裡的膏藥肯定比我多”咽了下去,然後轉身進屋翻翻找找,沒多久就拿着藥膏出來了。
花織這裡沒什麼藥,平日裡她也用不着。這瓶還是那晚扉間給她的。
後來她想起來後準備把藥還給扉間,卻聽見他平靜道:
“這瓶也沒剩多少了,你自己留着吧。”
可能千手就是家大業大财大氣粗吧,大半瓶的餘量也能稱得上是“沒剩多少”。
柱間笑嘻嘻地接過藥,然後直接盤腿在花織門口坐下,擰開瓶蓋就要往臉上倒,吓得花織立馬拉住他的胳膊:
“你這是幹什麼?”
“上藥啊。”柱間的臉又青又腫,雖然知道他想做個疑惑的表情,但在他現在的這張臉上顯得格外滑稽。
“你上藥直接一整瓶倒?”花織感覺匪夷所思。
“啊哈哈,這樣不是方便點嗎。”柱間撓了撓後腦勺,剛想扯出個笑,結果卻不慎扯到了傷口,于是又迅速把嘴角壓下,“斯哈斯哈”地吸着涼氣。
見狀,花織歎了口氣,然後拿過藥瓶,用食指蘸取些藥膏後,擡頭看向柱間道:
“閉上眼睛。”
柱間聽話地照做。
仔細上完藥後,花織蓋上蓋子,又将藥瓶放回屋内。柱間就一直站在門口,等到花織再次出來後,方開口道:
“多謝你了,花織。”
花織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朝訓練場的方向走去。剛走了幾步,花織轉過身,抱着臂挑了挑眉,看向尾随其後的柱間,忍不住說道:
“你也要去訓練場嗎?”
柱間目光有些躲閃:
“啊……哦,對,對的,我去鍛煉鍛煉,哈,哈哈。”
然後又小跑到花織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搭起話來:
“這一段時間都是你在負責瓦間和闆間的訓練吧,哈哈真是辛苦你了。他們兩個有沒有偷懶啊?哎呀偷懶就偷點懶吧,隻要不是過于明目張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他們聽你的話嗎?跟我在一塊兒的時候他們兩個總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這個大哥真是一點威嚴都沒有啊。”
花織忍不住側目看向柱間,隻見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垂着頭,渾身陰沉得似乎又要長蘑菇。花織沉吟了一會兒,忍不住說道:
“你一大早來找我的目的不是過來閑聊的吧。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從他頂着一張被揍腫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花織就隐隐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若真是沒藥了想從别人那裡蹭點,那麼最佳選擇應該是扉間而不是她,畢竟扉間那裡的生活用品肯定是要比自己齊全。
再說,臉都成那樣了還不好好養着,偏要跟在自己身後去訓練場訓練,是想将自己的豬頭臉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嗎?更何況一路上還瘋狂找話題,這不明擺着就是有什麼話想說嘛。
聞言,柱間立即挺直了背。他收起那副浮誇的表情,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正經模樣:
“花織,你昨天說的放下仇恨,和宇智波和平共處,是發自内心的嗎?”
花織有些納悶地看向柱間:
“昨天我和扉間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柱間撓了撓頭,嘿嘿道:
“也沒完全聽見,就聽了個七七八八吧。”
他一開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腦子裡滿是“自己竟然辜負了父親的期望”“怎麼會又讓父親失望了呢”“回去後該怎麼向父親解釋”這種内容,直到無意間聽到花織和扉間聊到了宇智波,他這才趕走了腦中的負面情緒,仔細聽聽他們的聊天内容。
身為一個千手,自他們有記憶以來就被大人不停教育着:南賀川對面的宇智波是我們一生的敵人,他們的手上沾滿了千手族人的血,他們就是邪惡的一族,所以一旦看到他們千萬不能心慈手軟,你對他們仁慈,不但不會獲得他們的稱贊,反而隻會害死更多的族人。
有的孩子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将對方視作仇人,畢竟他們既沒有搶自己的玩具,更沒有偷吃自己的糖果。他們詢問大人,得到的卻隻是一句極為敷衍的回答: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這個到時候究竟是到什麼時候,大人們沒明說,孩子們也不清楚。直到有一天他們的至親死在對方的手中,方能真正明白大人們說的話。
宇智波就是仇人,隻要他們還存在一天,就永遠是千手的敵人。
為什麼?因為他們也将自己視作仇人。
這幾乎是每個千手孩子的成長過程,也是他們必須經曆的一環。
他們将我們視作敵人,難道我們就要将他們視作朋友?他們手上沾滿了我們族人的鮮血,難道我們就要給他們一句輕描淡寫的原諒?
不可能。
血債,唯有血償。
幾乎每一個千手族人都這麼想,也幾乎每一個千手族人都這麼做。
可千手柱間卻是個例外。
他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和宇智波打個不死不休,他一開始也像無數個千手孩子那樣問過自己的父親為什麼一定要将宇智波視作自己的敵人,他也得到了無數個孩子得到過的回答:
“因為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
柱間更搞不懂了。
我不殺他們,和他們又沒有仇,他們又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殺我?
這個疑惑一直持續到他的朋友死在宇智波手上。
他踉跄着上前,抱着友人尚有餘溫的屍體,千手柱間在戰場上嚎啕大哭。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除了悲傷,就是對宇智波達到頂峰的的仇恨值。
他明白了。就算你目前暫時和宇智波沒有仇,但等他殺害了自己身邊親近的人,那仇恨不就自然而然地來了嗎?
那一段時間的柱間無暇顧他,被仇恨裝滿的他滿心隻想着複仇複仇複仇。他拼命地訓練拼命地變強,然後抱着必死的決心為自己的友人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