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嗎?”
“也不全是。”扉間沉吟道,“也為了大哥,為了千手。”
他微微向前走了幾步,低頭看着靜靜流淌的河水。
“等以後大哥接任族長一職,我也會成為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所以,我要變強,就算無法超越大哥,也至少要和他站在同一高度。”
雖然他時不時會損大哥幾句,更會毫不留情面地說出他的黑曆史,但在他心中,大哥始終是大哥,是他除去父親以外最景仰的人。他明白大哥雖然看起來整日不着調,但在關鍵時刻總能做出合适的決斷。他更知道大哥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現如今的他隻能遠遠看到他的背影。
所以,他要努力再努力。不說能不能超過大哥,但最起碼要和他肩并肩。他就像一塊拼圖,大哥不足的地方都要由他來補上。他也沒什麼怨言,因為他們本就是一體,他們代表着千手,二人發揮的作用定然是要比一人要多,所以說到底他到頭來還是為一族。
“大哥實力比我強,那我就看得比他遠,幫他将一切潛在的威脅都排除在外;大哥想要往前沖,那我就負責幫他墊後,以防有人在後偷襲。”
花織靜靜地看向扉間,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你……累嗎?”
扉間一愣。他累嗎?從來沒人問過他,他也沒想過。其他降生起,他的人生就基本固定了。他就是為他大哥身邊的位置而生,他就是要同大哥一起帶領千手走向更光明的未來。他做得好也不會有人高看他一眼,因為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沒人會留意他背後付出了多少,更不會有人問他累不累。
所以,他累嗎?
他躊躇着,他懷疑着,他頭一次如此拿不準一個問題。
他累嗎?
因為生在這個位置就注定了他是光的背面,就注定了他不會受到那麼多的關注,就要注定了他仰望着前面的背影咬着牙不斷向他靠近。
現在的他是如此,以後的他更是如此。他累嗎?
扉間仍舊垂眸看向河面,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為什麼會這麼問?”
花織看向扉間,又像是在透過他看向另一個身影。
“因為你讓我想起了我弟弟。”
扉間頓時擡頭,有些詫異地和花織對視。
沒想到這個話題,這個讓他存疑很久的話題,就在今天被提及。
花織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然後說道:
“之前可能沒說過,我除了有個……兄長,還有個弟弟。他和你一般大。”她看向天,就好像在講一個久遠的故事,“我的兄長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他是個天才,所有人都這麼說。是的,他是天才,他也是家……裡的驕傲,但作為他的弟弟妹妹卻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所有人在聽到我們的名字後都會驚訝地來一句‘你們就是他的弟弟妹妹啊’。我們活在他的陰影下,别人在介紹我們的時候會帶上一句‘某某是他們的哥哥哦’,更會不自覺地拿我們和他做比較,就好像他是難得的天才,我們也合該是更難得的天才。我還好,可能是由于心比較大吧,對外界的評價不是那麼在意。但我的弟弟卻不那麼認為,他拼了命地想要證明自己不比兄長差。我還記得有次父親教了他一個忍術,他第一次做沒做好,于是父親搖了搖頭。‘還是比不上你兄長嗎?’他這麼說。然後那整整一下午我弟弟都在河邊練習,反複地練習。”
“最後他做到了嗎?”扉間忍不住問道。
“他做到了。他釋放一個完美的術。”花織的嘴角帶上了些許笑意,“他很高興,因為他覺得他可以得到父親的稱贊,他覺得自己離那個遙不可及的哥哥又更近了一步。”
“但我覺得這樣好累啊。為了别人的期待而努力,為了追逐而努力,就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旁人所期望的。”
她喃喃地說着,像是在說給扉間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花織又看向扉間:
“你覺得呢?”
扉間輕輕一笑,就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
“有什麼累的呢?畢竟是自己選擇的路。就算不這麼做,别的路也不見得有多輕松。”
“好歹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啊。”花織有些不滿,“這條路究竟是自己想走的,還是别人希望你走的?”
“是我自己選擇的。”他強調道,“既然是自己選擇的,那就是自己想走的,又有什麼累的呢?”
扉間扭頭看向花織,臉上的笑意更甚:
“謝謝。”
“謝我幹什麼?”花織不解。
謝什麼呢?謝她讓自己想通了一些事,謝她是第一個關系自己累不累的人。
雖然得到關心還是沾了她弟弟的光。
他沒有說出來,隻是又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你弟弟,他還……”
他話隻說了一半,但花織明白他想問什麼。
雖然她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雖然她也無法确定佐助的生死,但她卻固執地相信他沒事。隻不過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她隻能違心道:
“不在了。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扉間沒說話,他在思考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一下花織。隻可惜花織沒給他這個機會,隻是對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然後說道: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扉間嗯了一聲,然後和她肩并肩安靜地往回走。他想了想,還是斟酌着開口:
“螢森祭結束了。”
“嗯?”
“宇智波那邊的祭典也結束了。”
她低頭看向扉間,卻見他神色淡淡,就好像在講一件十分尋常的事:
“戰争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