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千手還是宇智波,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在曾經——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是過去,曾經是未來——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在所有的時間段,過年的流程都大差不差,至少在花織眼中是這樣的。不管是大掃除還是挂注連飾甚至是在大晦日吃荞麥面,都和在家時所出無二。
當花織給兄弟四人——額,包括千手佛間——每人端上一晚熱氣騰騰的荞麥面,佛間和柱間臉上明顯流露出些許感慨的神色。
佛間垂眸靜靜地看着手中的面,随後匆匆三口兩口吃完便起身離去。快要走到門口,他忽然轉頭,對着扉間說道:
“看好你弟弟和大哥,不許讓他們亂跑。”
目送着佛間離去的身影,柱間長舒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扉間,笑嘻嘻道:
“扉間,今年你還會像往年那樣替我們打掩護的,對吧。”
扉間神色複雜地看着柱間:
“不……”
“不會不幫我們打掩護!太好了扉間,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扉間皺着眉認命地歎了口氣,随後一言不發地吃起手裡的面。但卻不知為何,柱間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看着桌上的面,遲遲未動筷。
“你們可能都沒什麼印象了。”他忽然開口,語氣沉沉,“闆間,你不是問過為什麼别人家吃的荞麥面都是自家親手做的,我們家吃的卻是在外面買的。其實之前我們家吃的也是自己做的,在母親還在世的時候。”
瓦間和闆間齊刷刷地望向眼眶紅紅的柱間。母親去世時他們還小,甚至在記憶中都幾乎搜索不到她的存在,更不會記得曾經吃過的母親親手做的荞麥面。扉間那時已有些記憶,不過也不甚明晰,隻能堪堪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唯有最年長的柱間能刻畫出母親最完整的模樣。
“母親的手藝好,做的飯也香,當時的闆間看到自己碗裡的面沒有瓦間的多還會氣得哇哇大哭呢。”柱間輕笑着,這笑容中包含着對過往的追憶與感懷,“那時父親也沒有這麼忙,不會中途就離開去處理公務。那時他的笑容可比現在多多了,甚至還會問瓦間更喜歡爸爸還是更喜歡媽媽。那時父親最愛念叨的就是我們四個隻有我長得最像他,你們三個都長得更像母親;那時的家還像個家。直到母親去世,父親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每年的大晦日也沒人會做荞麥面,家突然變味了。”
“啪嗒”一聲,花織聽見液體滴落在桌子上。擡頭看去,隻見柱間低着頭,哭了。
“母親是在我六歲那年去世的。至此以後的整整四年間,我沒吃過一碗家裡人親手做的面,父親也沒和我們一起在大晦日吃過一頓飯。要不是,要不是今天花織說給我們一起做碗荞麥面,估計父親依舊不會來。”
柱間抽泣到一度說不出話來,直到他自己慢慢平複着情緒,方哽咽道:
“謝謝,謝謝你花織,因為有你在,這個家才稍微又像了點家。你不知道,在你來之前,每年的這個時候隻有我們四個聚在一起,甚至連出去都要背着父親……”
瓦間本有些傷感,但聽到柱間最後一句話還是忍不住插嘴:
“得了吧大哥,要不是因為你去年跑去賭場被父親逮個正着,父親才不管你呢。”
柱間紅着眼睛,一臉幽怨地看向這個頗為不懂事的弟弟:
“你們成天不堵我兩句是心裡不舒服嗎?我都這麼傷心了你們還要給我添堵!”
說罷,他哭得更大聲了。見他這樣,瓦間闆間心中所剩無幾的傷感也是徹底消散,先前因母親因大哥的話而升起的懵懂的悲傷也被來自柱間的喜感沖散。他們對視一眼,直接笑了出來。扉間則歎了口氣,他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花織,忍不住道:
“好了大哥,這種時候就不要哭了,也别讨論這個話題了,快吃飯吧。”
聞言,他擦了擦眼睛,又忽然看向花織,抽抽搭搭道:
“對了,雖然問起來有點冒昧,但我還是有點好奇……”
“覺得冒昧就不要問/花織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兄弟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雖然在聽到前半句時扉間就隐約感覺柱間沒什麼好話,于是他想打斷,但到底還是慢了一秒。現在聽到大哥毫無眼力見且不合時宜地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後,他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
花織擡起頭,對着柱間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我的……母親嗎……”
她垂眸,有些出神地看向桌子:
“她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笑起來也好看,我們幾個孩子都長得更像她。她做飯也好吃,我的手藝都是跟她學的——嗯,基本上。
“她很溫柔,不過偶爾生起氣來也很吓人,一邊笑着一邊殺氣騰騰地看着你可比冷着臉一言不發可怕多了,但大多數情況下她也不會突然發火。
“不過聽爸爸說,她曾經也是一個很倔的人,隻是後來有了我們她才變成後來的樣子。她也很強,在族……在家裡就很強,雖然我沒見過她出任務的樣子,但她指點我的時候總能一語中的。”
她頓了下,然後又吸了吸鼻子,方調整好情緒:
“我很愛她,我也知道她愛我。雖然,雖然我再也沒有見到她的可能,但我明白,她肯定是希望我能好好活着。所以,就算再艱難,就算再痛苦,我也要活下去。”
花織輕拭去眼角的淚,故作輕松地看向一臉呆滞的柱間:
“嗯,她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人吧——诶你怎麼又哭了,現在最應該哭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柱間抱着身邊的瓦間又哭得哇哇的:
“對,對不起,都怪我不會說話,惹得花織也難過了。本來是個開心的日子,我卻讓大家都不開心,我果然很不會做人呢……”
說着他又順道将鼻涕和眼淚一道蹭在瓦間的衣服上,惹得瓦間一臉嫌棄地想要推開柱間,結果卻因力量懸殊而作罷。扉間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突然開口道:
“大哥,快八點了,再不抓緊時間,你也别想出去了。”
柱間的哭聲戛然而止,随後便以驚人的速度風卷殘雲地解決了碗中所有的食物。扉間看向旁邊已經站到一旁的花織,猶豫了下,還是在起身時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
“大哥有時就是這樣,說話不過腦,但也沒有壞心思,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花織情緒基本恢複正常,她毫無波動地回複了這三個字,便轉身去收拾碗筷。兄弟四人在吃完飯後沒有立即離開,柱間拉着瓦間和闆間一臉興奮地低低密謀着什麼,扉間則盤腿坐在門口,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花織從廚房出來,隻見那三人已經溜得沒影,徒留扉間一人坐在原地。聽到花織的腳步聲,扉間睜開眼,然後站起身對花織道:
“想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