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芳菲時,
花織錦色滿徑長,
蝶舞鳥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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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遊各國的商人說過,火之國的四季是五大國中最為分明的。
春天山花滿地,夏天蟬鳴陣陣,秋天落葉紛飛,冬季白雪皚皚。不像風之國全年黃沙紛飛,不像鐵之國白茫茫一片,更不像水之國終年霧氣彌漫,這裡四季景象各異,每月有每月的韻味。
地理位置得天獨厚的木葉更是如此。木葉的後山處有一小片森林,越過森林就是一大片空地。雖說這裡夏季雜草叢生,秋冬又是一片荒蕪蕭條,可每到春天,大片大片的花競相開放,有叫的上名字的,也有叫不上名字的,雖說開得擁擠,但也開得熱鬧。
這片地藏得深,一般也沒人能找到,近些年來唯一一個涉足的,是在排查村子隐患時無意間踏入此地的木葉警備隊隊長。
警備隊隊長是個嚴肅古闆甚至有些無趣的人,他嚴肅沉穩,對花花草草這種浪漫唯美的事物絲毫不感興趣,所以他隻是例行公辦地搜查一番,發現沒什麼問題後便打算走人。但他剛走幾步卻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心上人似乎特别喜歡花。
于是他飛速地回到族裡,找到正在街上采購的心上人。他生硬地向她講述了自己的發現,素來不苟言笑的臉上挂上了罕見的不自然。
“是一大片花海。”他輕咳了一聲,“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看着心上人臉上驚歎的神情,他也不自覺地挂上了一抹輕笑。
“好美……”她轉頭看向他,“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他簡單說明了下,然後跟着她漫步深入。她用手輕撫着花瓣,感受着空氣中濃郁的芬芳,忍不住感慨道:
“雖然不知道這片花海是誰種的,但是想必那個人一定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吧。”
于是,僅憑這一次機緣,警備隊隊長一舉拿下族中無數青年芳心暗許的美人。在他們結婚的時候,雖然有人會心有不甘,但也依舊無可奈何。
誰讓人家是族長呢?
在他們成婚兩年後的夏天,他們有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雖然五官不甚明朗,但依舊能在臉上隐約看出媽媽的影子。
他的母親是族中出了名的美人,哪怕族中大多數人都容貌不凡,她卻依舊美得突出。
“看來鼬長大後也會是一個帥哥呢。”見過這孩子的人都這麼說。
是的,鼬,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叫鼬。想出這個名字的人是警備隊的隊長、宇智波一族的族長、孩子的父親宇智波富嶽。
“鼬?”孩子的母親宇智波美琴看着搖籃裡小小的孩子,忍不住蹙眉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鼬象征着機敏與智慧,我希望我的長子日後也會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她并不喜歡以一個動物的名字來為自己的孩子冠名,哪怕寓意是好的。但見丈夫一臉滿意的模樣,她又默默将反駁的話咽回肚子。
算了,畢竟是長子,名字就由他定吧。
所以在三年後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後,美琴死活不同意讓富嶽給她起名。
“鼬的名字都是你起的,這孩子的名字也該我起了吧。”她固執地看向丈夫,“這是個女孩子,難不成你還想叫她什麼獾啊狸啊貘啊之類的名字?我絕對不同意。”
宇智波富嶽輕笑了一聲,随後問道:
“那就你起好了。你想叫她什麼?”
她想了想,然後帶上一抹溫柔的笑:
“花織錦色滿徑長。這孩子出生在四月,正是繁花似錦的季節,就叫她花織吧。”
她又轉頭看向富嶽:
“還記得嗎?你帶我去看過的那片花海,多好看啊。花開得熱烈又燦爛,一片勃勃生機。就叫這個名字吧。”
富嶽的臉上也閃過一抹懷念的神色:
“好,就叫花織吧,宇智波花織。”
随後夫妻二人又将不遠處的長子抱到身邊,指着花織道:
“鼬也當哥哥了呢。這是妹妹小花織,鼬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妹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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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美琴還在糾結,要是有第三個孩子名字該由誰起,結果沒想到真到了這一步想都不用想了,直接挂上三代火影父親的名字,真是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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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織最懵懂的年紀,她記憶裡最深刻的兩個人是哥哥和媽媽。父親身為族長和木葉警備隊隊長常年在外,再加上三戰的餘波仍在,花織總是見不到他。
在家裡她是最小的,母親花在她身上的精力也是最多的,但有時抽不開身也隻能将小花織交給哥哥。哥哥耐心懂事,雖然就比她大了三歲,卻能将她處處都照顧得很好。哥哥長得像母親,性格更像母親,所以在花織心裡,哥哥和母親是一般的存在。
後來在花織不那麼懵懂的年紀裡,她突然當上了姐姐。母親變得更加忙碌,哥哥也不像曾經那樣無時無刻守在她身邊。但她不但沒有心生不滿,反而覺得很高興,因為她終于不是那個隻能被哥哥和媽媽照顧的人,她也可以照顧更小的弟弟了。
雖然她不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雖然母親将花在自己身上的精力分了一部分到弟弟身上,但作為三個孩子中唯一一個女孩子,花織依舊是和母親最親近的。她喜歡在媽媽做飯的時候踮起腳尖好奇地張望着,她喜歡在睡前将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然後在柔和的燈光下聽媽媽講故事,她更喜歡在午後坐在後門的台階上,将頭枕在媽媽的腿上,然後母女二人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
“為什麼媽媽沒有見過外公呢?”小花織一邊啃着大拇指,一邊瞪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美琴輕輕地将花織的手從嘴裡拿出,然後耐心地回答:
“因為媽媽是遺腹子。”
“什麼是遺腹子?”
“意思就是外公在外婆還懷着媽媽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啊,那媽媽小時候就沒有爸爸嗎?”
看着女兒水汪汪的眼睛,美琴忍不住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
“身為忍者家的孩子,又是在戰争時期,這很正常。就像媽媽的爺爺,出生于木葉建立前更為混亂動蕩的戰國時期,他也是遺腹子。”
“媽媽的爺爺……就是媽媽的爸爸的爸爸……”小花織有些苦惱地扒着手指頭算輩分,“也就是外公的爸爸,他也是從小沒見過他的爸爸嗎?”
“對哦。我小時候總喜歡纏着你外婆問一些有關你外公的問題,你外婆——就是我的母親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你長得真像你的父親啊。’”
“媽媽長得像外公,我長得像媽媽,那是不是說明我也長得像外公?”
美琴失笑,然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頭發——長子和女兒的發質都像她,可唯獨小兒子那毛躁的頭發随了他父親:
“嗯,就是這個意思。”
她看向前方的雜草,有些出神地喃喃道:
“血脈的傳承,容貌的繼承,這就是一族得以延續的原因。若是可以輕易地融入别的血脈,那一族還能算得上一族嗎……”
花織聽不懂媽媽這話的弦外之音,但她想到了另一個話題:
“那爸爸是族長,以後哥哥也會是族長嗎?”
宇智波的族長一向是由世襲得來。其實不光宇智波如此,木葉各大家族皆是如此,很少會有家族通過選舉來決定下一任族長,除非有什麼重大事故——比如族長叛逃什麼的——當然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
自宇智波有史記載以來,也就五十年前有過那麼一位族長破天荒地做出了這種事。後來選舉出的新任族長是長老中的一員,但根據族譜推算,他和前任族長甚至有淡泊的血緣關系,按輩分,他是上任族長的遠房表哥。他擔任族長十餘年,直到自己因舊傷力不從心,才将族長一位傳給年輕有為的兒子。又過了二十多年,族長一位又傳給了族長的兒子。
也就是宇智波富嶽。
美琴回過神,又問道:
“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花織用胳膊擋住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因為,因為哥哥當了族長後,我是不是就可以買三色丸子不給錢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美琴忍不住拍了拍女兒的腦袋,嗔道:
“天天就想着吃甜食,小心牙都壞光。還有,你爸爸現在是族長,你去買東西要不要付錢?”
“要啊。”
“那你怎麼會認為你哥哥當族長你就不用給錢了?”
“因為哥哥會幫我付的啊。”花織說得理直氣壯,“到時候我直接跟人家老闆說句‘賬單送到族長家’,哥哥最寵我了,對我基本上是有求必應,所以肯定會幫我付的,這不就不用給錢了?”
“就你歪點子多。”美琴忍不住又拍了下女兒的頭,“你爸爸不會這麼做,哥哥更不會這麼做的,你就别往這方面想了。”
“為什麼不能這麼想?”花織小聲嘟囔着,“哥哥那麼厲害,前不久不是還提前畢業了嗎?以後有哥哥在,我就在他身邊就好了。”
美琴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前不久不是還說要比哥哥更厲害嗎?怎麼突然就又改變想法了?”
“哥哥太強了。他們都說哥哥是個天才,不管什麼都能一遍學會。我比不過他。”
聽見女兒的語氣突然低落,美琴又輕輕摸了摸花織的頭:
“哥哥确實很強,但這也不代表你很弱啊。媽媽不期望你有多優秀多出彩,隻希望你能做好自己,開開心心地長大,也不要給自己多大壓力,該努力的時候努力,這樣就足夠了。”
由于過早地展現出天賦,鼬一直都在以繼承人的身份培養。在别的孩子還在隻知道玩鬧的年紀時,他就已經随父親走上戰場;在别的孩子還在暢想未來時,他便已經開始思考族與村的關系。自入學以來,他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不是在訓練,就是在攝入新知識。或許隻有在和弟弟妹妹在一起時,鼬才能短暫地找回些許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其餘的時候早熟得令人心疼。美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從小就這麼累,她也勸過自己的丈夫,可富嶽隻是神色複雜地說:
“我知道這對鼬很不公平,我也不希望他小小年紀就要承擔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壓力。但是美琴,如今宇智波和村子的形勢你也是看在眼裡。若長此以往,必有大難。鼬他聰慧早熟,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和村子連接的可能與和村子調解的希望。
“我知道你心疼他,可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又何嘗不心疼呢?但是為了一族,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更多人的希望,我們不得不犧牲這麼一個孩子來挑起擔子啊。”
她明白一族的現狀,她也理解丈夫的苦衷。作為一個母親,她定然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走到這一步;但作為族長夫人,她卻必須有犧牲的覺悟。
鼬是長子,他承擔了一族的未來,他在替全族負重前行。所以有這麼一個孩子就夠了,美琴無法忍受第二個孩子如此。
但這并不意味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碌碌。
“花織,你是女孩子,你可以力氣比男孩子小,也可以速度不如男孩子快,但你不能隻想着依賴男生。你要記住,女孩子可以嬌弱,但絕不能軟弱,絕不能一輩子靠别人而活,就算那個人是你的哥哥也不行。
“就像花朵,雖然柔弱,卻依舊有對抗風雨的勇氣。所以啊花織,不管以後你遇到什麼困難,都要靠自己解決,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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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聽媽媽講故事長大的緣故,花織對書本有種天生的好感。
在她識字以後,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村子裡的書店。起初她看的還是圖畫多于大字的小人書,等後來年紀再大些,看的就都是純文字的書了。
她也愛買書,父母平日給她的零花錢大多數都花在書上——剩下的幾乎花在了甜食上。美琴每次收拾房間的時候都忍不住感慨:
“這麼多的書,花織的房間都不夠放了啊。”
哪怕花織的房間裡為此專門擺了一個書架,但卻依舊放不完她日益增多的書。客廳裡,書房裡,餐桌上,甚至是佐助的房間裡都散落着花織随手拿起又随手放下的書。可惜的是佐助似乎不怎麼喜歡看書,比起書本,他更喜歡他的恐龍玩具。
“要是姐姐再把書放在我房間裡,我就讓恐龍把它們都吃了!”這是宇智波佐助小少爺忍無可忍後放出的狠話。
哥哥也是如此,雖然看起來像個讀書人,但也經不住成天不着家。有時花織興緻沖沖地拿着一本書想要和哥哥分享時,得到的卻隻是他滿懷歉意的一笑:
“抱歉花織,我現在很忙。等後面哥哥閑下來了再來陪你,好嗎?”
哥哥弟弟皆是如此,爸爸媽媽就更不用說了。正當花織為自己是家中唯一一個喜歡書的人而感到難過時,在她過完十歲生日後,她的父親突然将她帶到了後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家裡還有這麼一個隐蔽的地下室。她小心地随父親走了下去。富嶽點燃油燈,借着那點昏暗的光,花織詫異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這間屋子裡除了書架和書,再無旁的東西。
花織瞪着雙眼舉着燈向前走去,耳邊是父親低沉的聲音:
“這裡放着的是宇智波的曆史,記錄了宇智波一族的起源與曆年發生的大事。除了曆代族長有資格進入查閱,其他族人基本上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花織舉着燈照了照其中一本書,隻見書脊上寫着“第30-40代族長生平”這幾個大字。暴露在外的地方已蒙上厚厚的一層灰,可見不僅沒人打理,更沒什麼人翻閱。
富嶽沉默片刻,随後語氣平淡道:
“你不是喜歡看書嗎?看看古籍也好,畢竟是跟家族有關。”
雖說他的語氣幾乎沒什麼波動,但花織卻無端地從他的語調裡聽出歎息之意。
她說不出話,富嶽也沒說話,隻是在離開時富嶽又忽然提了一嘴:
“曆年都有專門的族人負責記錄編撰。若是……若是以後還有機會的話,這份工作就交給你了。”
她沒聽出父親話中的深意,隻是興緻沖沖道:
“嗯嗯,爸爸就放心吧,以後我一定會勝任這份工作的!”
回應她的隻是一聲無可奈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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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地下室看的第一本書是《宇智波起源考據史》。
為什麼先看這本書呢?因為這本書放在第一排的最外面,相較于别的書灰塵更少,看起來被翻閱的次數更多。
翻開書,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就是:
“昔,六道生二子,長子因陀羅繼承仙人眼,其後代為宇智波。”
六道仙人?她翻到下一頁。不是神話中的人物嗎?怎麼還成為宇智波的老祖宗了。
“分化陰陽,互成二力;相斥相合,方得森羅萬象。”
這一頁明顯是後添的,不僅紙張的顔色和别的不同,上面的字迹更是不同。
這是什麼意思?花織看不明白。或許是在講宇智波力量的來源?
她也沒多想,隻是繼續往後翻。
後面記錄的則是不同時期的宇智波族長和全族人數,這些倒是沒什麼看頭,唯一有些感慨的就是曆代族長的關系不是父子就是兄弟。
嗯,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