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用石頭砌成的大廳中,唯有一點火把照耀着此處的景象。
少年面無表情地站在大廳中央,而在他對面,是一座被鎖鍊束縛的,龍的雕像。
良久,雕像中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我說,還不考慮答應吾的條件嗎?隻要付出那麼一點點代價,就能得到偉大聖龍庫胡勒阿喬的全部力量!”
“我的條件不會變,”基尼奇也開口,“着急的應該是你才對。”
“這座遺迹是因為地震才會意外現世,過不了幾天,它就會再次徹底關閉。而到時,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隻能在這裡繼續等上幾千年了。”
“你的力量與我有用,這不假,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雕像内傳來一陣冷哼。
火把在冷哼的影響下搖晃,幾乎下一秒就要熄滅。
基尼奇卻不為所動,銀白色的耳墜在火光下折射出一道光芒:“考慮好了嗎?”
遺迹外,可還有人在等他。
自索理娅從遺迹中走出,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即使有索理娅一路護航,剩下的人也在第一時間被守在遺迹門口的醫療隊擡走。而索理娅,則是加入了醫療隊,治療着走出遺迹的每個人。
這半個月裡,新的探險隊進了又出。隻不過,其中一直沒有基尼奇的身影。
葵可放下繃帶,看向遠處那個埋頭整理藥草的女孩。
——你見過基尼奇嗎,她本以為索理娅會對每一個從遺迹中離開的人這麼問。
可是沒有。
索理娅隻是為他們治傷,目送他們離開後再去往下一個病人所在之處。
她甚至沒有向那遺迹的大門處看上一眼。
又有新的探險者靠近,聽聲音,似乎是在向索理娅詢問有關服藥的問題。
于是女孩仰起頭,簡明扼要地解釋了解釋該怎麼使用後,又繼續低下頭,分揀着藥草。
葵可這才想起來,從自己看着索理娅從門中走出後,似乎就沒有見到她再笑過。
探險者沒有走,而是面露驚訝地指着索理娅身上的某一處。于是葵可也順着探險者指出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在索理娅的腰間,多了一樣配飾。
那是一枚藍色的神之眼。
索理娅将神之眼拿在手心,面上是同樣的驚訝。
自從與基尼奇道别後,索理娅便一路護着隊伍中剩下四人離開。好不容易出來,她又開始救治那些同樣逃離遺迹的人。
如果不是剛才的探險家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大概也不會注意到索理娅腰上多了枚神之眼。
她将這枚意外之喜舉過頭頂,宛如寶石一般的神之眼在陽光下呈現出剔透的藍色。
索理娅自然也聽過關于神之眼的事。傳說當人們的願望過于強烈時,神明便會投下視線。
可她真的有做什麼,值得讓神明都被吸引的事嗎?
嘈雜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索理娅随意地将神之眼挂在腰間,重新專注于自己剛才正在做的事。
“轟隆——!”
遺迹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巨響,緊接着,便是巨大的煙塵撲面而來。
反應過來的索理娅連忙護住口鼻,透過沙礫與塵土,她勉強睜開眼,望向那正在沉入地下的遺迹。
而那大門,似乎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遺迹,連眨眼的頻率都變得更少。沙礫撞進眼睛,帶起一陣生理性的淚水。索理娅卻沒有反應,隻是執拗地向着大門的方向邁進。
直到熟悉的外套,将因為遺迹動蕩而灰頭土臉的她再次包裹。
“辛苦了,索理娅,”基尼奇的聲音隔着外套與震動,清晰地傳到她耳邊,“我回來了。”
還未等索理娅有反應,一道尖銳的聲音暴躁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你們兩個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偉大領主庫胡勒阿喬在此,還不快速速跪拜!如果能讓吾滿意的話,說不定會允許汝等來親吻吾的腳背!”
索理娅:……?
她幹脆扯下外套,而與她大眼瞪小眼的,是一個……看起來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金色玩具?
總之,索理娅很難找到一個詞去形容它。
這動物的身體隻有薄薄一層,從側邊看去,還以為是誰家壓扁的餅幹跑出來了。整個身體也非常潦草,就好像是小孩子用各種顔色的積木随意拼接出來的一樣。
不是,這什麼啊?
索理娅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扭頭看向基尼奇。
“基尼奇,你費盡力氣闖進遺迹最深處,就帶回來這麼個……抽象的玩具啊?”
這什麼遺迹啊真是害人不淺,退貨!她要退貨!
“卑賤的爬蟲,你說誰是玩具!!”
扁扁的積木拼接體努力揮動自己方塊型的雙手,那原本金綠色的頭部瞬間鼓了一圈,甚至還誇張地變成了大紅色以顯示自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