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放他們歸山。”
步釣下達這一命令時,聞拾骸明顯眼皮跳了下。
依照他來看,這些人就應當警之。
步釣反倒搖頭:“你也知我軍隊創立不過數月,我們都是在摸索中前進的,我不能因為他們的一步錯,而将所有責任推給他們。”
“我也有錯,法令不夠嚴明。”
此話一出,果然當地人都對步釣紛紛稱贊,稱其賢能。
聞拾骸:“選擇一種更為方便的方式豈不更好?”
步釣搖頭:“作為将軍,口中所體恤的百姓多是護衛百姓平安,一城安全。”
“但作為百姓或者說是将士,他們所面對的卻是被指揮式地征戰沙場,一招一式與敵人殊死搏鬥,要麼,生,要麼,死。”
“一功成而萬骨枯。”
步釣歎氣。
聞拾骸有些怔愣,自己作為質子,是從皇宮居心叵測之中爬出來的,在他看來:要麼死,要麼就是沒能力。
他所實行的手腕更多的是雷厲風行。
如果當時,在自己瀕危無數次時,有那麼一個人也願意看他一眼…
聞拾骸笑道:“我與步釣确實不能比拟。”
步釣:“你謙虛了。”
“或許真正面臨戰場之時,隻有雷霆手段,才能敲山震虎。”
聞拾骸:“下一步你怎麼做?”
步釣緩緩說出兩個字:“護忠。”
聞拾骸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要将權力放給你的士兵将領?”
步釣微微一笑:“沒有人不愛權力,我放給将領,他們更能掌控好自己的士兵;而士兵對将領也必然以死相護。”
“将領一人勝,可晉升,而一個隊的勝利,則是更向前的一大步。”
聞拾骸:“你倒是做了大澂許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步釣:“所以你也這麼認為?”
聞拾骸微微點頭:“我朗月國如今逐漸崛起,也正是這一原因,将士們勇猛曉勇,都是為自己的前途而戰,為榮譽而戰,為家國而戰。”
“這一方式可以使一個軍隊快速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水平、高團結。”
步釣也贊成:“尤其是對于新隊。”
果不其然,新的軍規一出。
首領莫不受将領擁戴,士兵莫不氣氛高漲。
而練兵效率更是一改面貌地高效。
正是因為與大澂傳統不同的管理方式。
讓步釣所帶領的軍隊一躍成為一顆冉冉之星。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甚至在後來引得諸國群效仿之。
當然,這是後話了。
*
月下波光粼粼。
步釣好容易找到一處溫泉。
他忍住喉間的癢意,伸手試探泉水。
很舒适。
步釣貫來喜歡獨自行走,這會兒月明星稀,軍中事務也都走向了正軌。
正适合他思考一直以來的事。
包括:他對聞拾骸…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萬千次回憶湧入心頭。
步釣腦子一片亂麻。
合作者?
還是……
耳邊似有窸窣聲音,幸而步釣練武。
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誰!”
沒人回應。
下一刻。
水下腰間,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緊緊锢住步釣。
步釣滿臉通紅,額頭不知是緊張還是被溫泉熏地布滿汗水,他剛開口一字呵斥:“你…”
所有的話都被堵住。
…
…
事畢之後,步釣提不起半分力氣。
由着聞拾骸擁他入懷。
聞拾骸為步釣拂去真鬓邊的一縷青絲。
彎彎繞繞地貼在胸膛。
步釣:“不要了,累死了。”
懶懶貼在懷中。
聞拾骸笑了。
兩人的氣氛難得竟如此融洽。
聞拾骸剛動了下身軀。
步釣本來昏昏欲睡,瞬間驚醒,雙眼瞪地圓滾滾地看他。
似有所感,拽住他的發尾。
他平日愛極了他的發。
聞拾骸笑地狐狸似地,在這月色下,似乎将自己一直僞裝的溫柔面具打碎。
他笑得很好看,很好看。
猛地親了步釣一口。
“很棒,步釣。”
“但是我要走了。”
步釣的嗫嚅了下唇,這一刻平時的任何話,都不知道該要怎麼說。
最好随便來了句:“我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一次大捷,你就這麼走了?不再吊一吊他們的胃口?”
步釣話音剛落。
“前方捷報,司馬将軍與朗月國主力軍于幽谷相撞,殊死沖出重圍,敵軍連連敗退,我軍大捷!”
“高峰一小分隊斬殺敵軍小隊五十餘人!”
“報——”
…
“這回,你可是一戰成名。”
聞拾骸笑道。
将岸邊提前備好的酒溫盞:“祝賀步釣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