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當然知道深夜闖入牢獄的那位将軍,絕對是與步釣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隻是他現在還沒弄明白。
又一時整不死步釣。
在他看來,除掉步釣才是最重要的。
什麼士兵将軍,敵方我方,都可以放在後面。
“步驚将軍!”大胡子拱手:“眼下正是除掉聞拾骸的好機會!”
除掉他?
步釣不就洗清嫌疑了?
這點讓步驚如鲠在喉,他不允許這樣一個本該早早死去的人,出現在邊關,搶奪他的風頭。
等下?
步驚不确定地問道:“你說,他叫聞拾骸?”
大胡子點頭:“沒錯,孫少翼告訴我的,他就是當年在我大澂的質子。”
“雖說先前與步釣成婚,但京城那場大火,燒了個徹底,兩人也沒什麼聯系。”
步驚忽而有個更好的主意。
“原來是情人見面啊。”
大胡子搖頭:“我們都知道,步釣心儀丞相,他應該是恨死了聞拾骸。”
呵呵。
心儀丞相?
那種草包廢物的東西也配心儀丞相?
步驚笑道:“步釣對他沒意思,那聞拾骸呢。”
“這…”
大胡子也很是遲疑:“可眼下确實是除掉敵方一名大将的好機會!”
“寮将軍,你怎麼看?”
步驚笑眯眯地看向寮将軍。
寮将軍臉色算不上多好看。
“上有老将軍囑托,下我已答應家妻保護步釣,所以隻要不牽扯步釣,别的…”
“我已被剝奪大多官職權力,隻能你們自己做主。”
步驚哈哈大笑:“通敵叛國的罪名他可還是沒洗清呢。”
“你們,你們怎麼就紛紛摘掉步釣了。”
“夠了!”
軍師沉聲:“當初我們同意要你接手老将軍軍務,不是為了讓你陷害老将軍的獨子。”
步驚臉色陰沉:“軍師未免有些口不擇言了。”
步驚面色變化太快。
而最近幾次他所做之事,都無一不打破之前衆人對他的印象。
“步驚,你是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好孩子。”
寮将軍突然開口:“你要記住老将軍對你的恩德。”
步驚堪堪止住自己胸中的怒氣。
他低頭看了下自己與軍隊格格不入的一身白衣。
“我會的。”
他低聲回應。
但臉上怨念更加糾纏。
憑什麼,他一步步走上來,難道沒有一丁點自己的努力嗎!
憑什麼把這種功勞全都歸結老将軍身上!
明明他是重生的。
所有的目光、天之驕子的頭銜都應該集中在他的身上!
“丞相來信了。”
不知是誰說了句:“是專門給步驚将軍的私人信件。”
幾人有眼色地推下。
唯有寮将軍對步驚與丞相之間的密切聯系皺眉。
但自己妻子生産在即,自己大權旁落,也不好多說什麼。
丞相的話很簡單,寥寥幾句。
但步驚卻看出來。
丞相的意思是,他素來敬重老将軍的名聲。
希望步驚也如老将軍一般,光明磊落。
不要在瘟疫面前因小失大。
他在警告他。
步驚心中一陣說不上來的滋味。
“步釣,是你妨礙我了。”
“你的出現,隻會襯托我的心胸狹隘,要是沒有你…”
*
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聞拾骸第二日便消失了。
而這中間,正是步驚将管轄聞拾骸的權力,移交給步釣的時刻。
“步釣,你為何放他走!”
步驚大喊一聲,一臉正氣:“給我将他拿下!”
步釣毫不慌亂:“我步家累世數年,功勞苦勞在大澂難計其數,你又算什麼東西,沾着我爹的名義,竟然要殘害我爹唯一的獨子?”
步驚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沒想到步釣居然這樣毫不留情。
他的計劃落空了。
但轉而,是更深的憤怒。
他看到馬匹上一身白衣盔甲,頭發紮地很高的步釣,顯然是恢複好了精氣神。
步驚沒來由地一陣嫉妒:“所以,大敵當前,你為何要放敵國将軍走!”
步釣:“我并未放他走,我隻是剛趕到這裡看情況,也不見人蹤影。”
“呵呵。”
步驚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
旁邊的幾位将軍也是神色複雜。
步釣心中感到一陣煩躁。
是自己太過急切了,掉入了步驚的陷阱。
身下的馬兒隐隐有些躁動,鼻子裡不斷突出氣體。
軍師看向他的狀态有些擔憂。
“步驚将軍,明日丞相便要親自探訪軍營。”軍師拱手穩聲:“此事也怪他們辦事交接不利,不如讓丞相看看有何法子。”
幾位将軍也連連點頭。
步驚冷笑一聲:“随你。”
“但明日,你逃不掉的。”
步驚放下狠話,就趕回營帳中繼續查看地形圖。
他在丞相面前要維持好自己的姿态。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
丞相他,一向喜愛博學多才、膽大心細之人。
步釣牽着馬匹,在關口遊蕩地走着。
這段時間,他一直處于被動形式,現下天氣愈來愈寒,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愈發不好。
他倒是不擔心聞拾骸,雖不知那人怎麼逃出去的,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而自己,卻欠這個所謂小說中的大反派,一條性命。
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自己既沒有阻止成功聞拾骸成為将軍,又沒有感化他成為一個好人。
反倒欠了他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