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厮眼神一轉,像是被撕裂的眼珠,活生生地按照一定規律在轉動:“44号客房,有一條通往生存的路。”
衆人倒吸一口氣。
“你…你為什麼不放我們出去!!”
大家來不及觀察這細微的變化與詭異,個個紅着臉質問。
“當然是為了保護你們咯。”
步釣突然跳出來,抱胸:“你們沒發現外面安靜地已經很異常了嗎?”
有人大着膽子,用手指捅開窗上的薄紙。
“啊…”
那人聲音還沒徹底發出,整個人就像是完全幹癟下去,沒有一點水分與血液,像是一片紙。
死了?
還有個人在旁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整張連快速膨脹變紫,下一秒就要斷氣。
旁邊反應快的連忙堵住窗口那個小孔。
那人僥幸活了下來。
步釣縱身一跳,臉色凝重:“今日怎麼這麼嚴重。”
躺在地上的人就像是一個完整的标本,隻是面孔透着奇異的綠色,目眦欲裂,像是看到恐怖的東西。
“霧…毒,全是毒霧。”
活下來的那個人磕磕絆絆說話,淚水斷了線似地。
“在這裡要儲存水分啊,兄弟。”
旁邊人拍了拍他的肩,要他别哭。
那人卻完全顧不得什麼情況,一個勁地哭,哭到唇色發白幹裂:“水、水…我要水。”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步釣,不顧聞拾骸面色,咬牙回到屋子裡,倒滿一整碗水。
萬衆矚目下,步釣将水遞給那快要死了的人。
那人接過來,然後松手。
哪裡有水?
隻不過是一個破舊爛碗,上面布滿了蜘蛛網,和大着肚子幹癟的死亡蜘蛛。
步釣臉色發白。
他不敢去看聞拾骸的眼神。
“我,誰都救不了。”
步釣怔怔。
聞拾骸嗤笑:“人各有命數,你又不是聖父。”
聞拾骸活學活用,這會兒已經把步釣平頭用的口頭禅學了個遍。
“還有救!”
人群中,突然有個聲音發出,緊接着,他的眼神變得兇狠:“44号房門。”
衆人看着樓梯,一擁而上。
步釣被擠在最後面,幾乎站不穩。
身側,隻聽到一陣鈴铛作響。
藍黃色編制的頭繩在步釣面上掃過。
步釣就被聞拾骸牢牢圈入懷中。
步釣啞然。
不自覺離他遠了些。
聞拾骸隻扶着他站直,一直在他身側,沒有半分要拉開距離的樣子。
粘人…
不過此刻步釣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因為木質的階梯并不牢固,人們大量擁擠,就像是疊羅漢似地。
一個疊着一個,鬼哭狼嚎。
下頭精明的人,直接踩着别人的脊梁,按着他們的額頭,踢開鼻子,然後爬上去,眼神露出瘋狂。
步釣看了眼聞拾骸。
他以為他也會那樣。
沒想到聞拾骸連個眼神也未給予那些人。
鈴铛飄浮,下一刻,人已經站在最高樓層處。
見他也沒有半分要找房門的意思。
衆人更瘋魔了。
步釣被聞拾骸拎在手上。
拍頭苦笑:“你這是在引誘他們犯罪,互相殘殺。”
聞拾骸:“你怎麼知道,那不是他們所渴望的?”
沒錯,那些人困在這麼陰暗狹窄的地方太久了。
每個人都面臨外界的恐慌,和每夜膽戰心驚,不能入睡。
他們的大腦已經麻木,從而暴露出最原始的本性。
他們渴望刺激。
一點和枯燥生活不一樣的刺激。
果不其然,下面已經有人偷偷抄起刀子,想要趁亂殺人。
步釣瞳孔一縮。
跳下去。
“你不準殺害别人性命!”
下一刻,被步釣拯救的那人,幾乎是貪婪地望着步釣腰上的錢袋。
他垂涎欲滴,然後舉起更為寬大的菜刀。
生了鏽的,滿是血腥味的風,從步釣面孔呼嘯而過。
“不識好歹的東西。”
步釣沒來得及躲,就發現那人被聞拾骸一腳踹到一邊,捂着肚子滿地打滾。
腳下,正是方才要殺到步釣的菜刀。
好險…
步釣默默看了眼聞拾骸,試圖解釋:“我真不是聖父。”
聞拾骸則是腳尖輕點,回到屋中。
“咚咚咚…哒哒哒…”
外面像是風瘋了了一樣,要找那個“44号房門。”
聞拾骸倒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屋子内。
這會兒卻在皺眉思索。
不知道又遇到什麼問題了。
步釣覺得這徒弟不算省心,但這會兒沒來打擾他真挺好了。
可以去找44号房門,弄清楚究竟了。
可是一群人走到第四層時,明顯呆住了。
第四層又空又大,完全不像之前一樣,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衆人圍着那幾個相近數字的門牌号團團轉。
步釣歎氣:“真的奇怪,之前明明是在第四層,這會兒怎麼消失不見了。”
又掰着手指:“41、42、43、45?”
“44号呢?”
憑空消失了?
步釣回想第四層那種陰涼的,像是被鬼風吹過的感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