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擋着人家醫護人員啊!他們那麼辛苦!”
“人命關天啊!”
……
另一邊——
時琛沒有把她的外套丢棄,反而像剛斷奶的小孩子,用外套緊緊包裹住自己。
幾個小時前她的母親在家中自殺,所有的信息、所有的證據都在證明夏茨并不無辜。
一個殘害自己母親的兇手?
她也不願意相信。
但她沒有辦法,或許是自己太懦弱。
一件事情如果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人們往往會随機找一個替罪羊,來作為自己活下去的動力。
夏茨就是那個替罪羊。
真正策劃她母親自殺的人是誰,時琛很确定自己荒廢此生,用盡所有氣力去尋找都無法找到答案,她出身蝼蟻,又如何渴望黎明出現。
是有想過報警的,但這一切牽扯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更何況她母親還沒死。
算了。
都算了。
醫院裡繁雜的行人,濃重的消毒水味,那一條望不到頭的走廊,無時無刻懸挂在天花闆上的時間,每一件每一樁,都在告訴自己的無能。
生活不是電影,她沒有戰勝強敵的勇氣,也沒有跨越階級的能力。
在懦弱與自卑中,她也不可避免卷入他們的紛争。
“病人目前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已經給她吃了藥,具體情況要等她醒來了……”
“好的,謝謝醫生。”
她熟練繳費,等待在病房外,身邊的病友對于她的到來并不意外,親昵問道:“又來了?最近怎麼樣呀!上次和你來的那個小女孩,這次怎麼沒有見她來了。你們是不是……”
“阿姨……”時琛有些無奈看向她,“我等會有事情出去一下,麻煩幫我照看一下我媽。”
“沒問題,不過快過年了啊,你們這一家不回家過年嗎?”女人拿過一邊的蘋果邊削邊說:“待在醫院也挺好的,到時候阿姨給你們包餃子,放硬币那種……”
“阿姨,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還有好幾個月呢?”
住在她旁邊的病友是精神病,她的家人早就放棄治療,不過一年一次的體檢還是會來的,這一次不湊巧檢測出得了癌,活不久了。
或許是這樣的機緣巧合下,之後她一個人時,那家書店歸到了她的名下,成為她安逸生活中無法缺少的精神來源。
“是嗎?行吧,我那有個書店,你有空可以去那裡看看書啊,一定不要荒廢學業是,實在不行找個……”
“知道了。”
他們都同樣痛苦,但他們都在好好活着。
對于時琛來說,一開始的初遇就是錯誤的,她應該聽從那些人的話,好好讀書考出去,追尋自己的自由。
她呼出一口氣,遠處那個身影無論何時她都不會忘記,那是夏茨。
時琛平淡從她面前走過,向她過往十幾年一樣,她隻是過路人。
也隻有她一個人當真了。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她按實壓下,一旦有一點波動帶來的隻有無盡的痛苦。
夏茨看着眼前最熟悉的人匆匆路過,自己沒有任何的底氣去拉住她,身後跟蹤她的人還在,他們并沒有因為這一次的行動做出什麼改變。
他們沒有情感,就像一個機器人;他們無法共情,她活的越來越像他們。
也不知道今天有什麼節目,平時漆黑的天空,這時燃放了許多孔明燈。
紅色和橘色的光亮,彙集在一起,一點點照亮天際。
月牙露出利刃,星星放出微弱的光,這是一場人願與天命的對抗。
“哥哥快看!好漂亮啊!”
“哇!今天怎麼開始放孔明燈了?”
“不知道啊,聽說是因為醫院最近的病人太多了,就組織了這個活動。”
“放那麼多孔明燈會不會有危險啊。”
“放心好了,都是可降解的,而且就這半個小時,醫院那邊早就聯系好了。”
“真美啊~”
……
塵埃深處,所有的人都為之震撼。他們迫切地想要更改人應該有的一切情感,将那些懦弱的、不堪的展露在人的面前。
可是在很久之前,他們也在每一點不忍中救死扶傷,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為了國家的醫療研究做出卓越的貢獻。
“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目前實驗進展的很順利,這種東西不能急,很快就要出結果了。”
“可惜了,她是你女兒,你當真沒有一點後悔?”
“後悔?”女人勾唇,眼底滿是不屑,“你不也是,我們都知道這個實驗沒有挽回的餘地。”
“如果非要說些什麼的話,當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也算是我給她出生以來最好的禮物了。”
“我從未把她當成我的女兒,我們都一樣,注定是要失去些什麼的。”
“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男人沒有接着她的話往下說,電腦上所有實驗的進度條來到最後時刻,每一個人都在期待這場實驗的最終結局。
這是第42号試驗品。
這個人是她的女兒——夏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