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狹隘的窗口，承載着四季，漸變的天，也是等價交換的結果。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在那一天裡，少年明白了這個道理。

“能出去的。”角落裡夏茨冷靜開口，“能出去。”

“什麼都是你說的，就你行。”

“算了。真算了，你和我們年紀差不多大，沒必要冒這個險，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實驗是你爸媽搞出來的。”男生說。

“我們說真的，沒必要了。”其他人也說道：“你爸媽給了我們補助，我們都是被人遺棄在這裡的，能夠發揮出這點價值對我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一個優秀的商人是會給自己留後手的，夏茨同樣如此，她的後手從始至終都是自己。

“那你們就待在這裡吧。”

“别出來了。”

夏茨一改往常的溫順，周身透着一股冷冽的氣息，眼神犀利沒有溫度。

她用旁邊人替換下來浸滿血液的外套中難得幹淨的部分，緩慢擦着自己的雙手。

接着她從口袋裡掏出剛剛亂戰時的刀片，把封鎖在通風管道的鐵鎖，硬生生撬開。

“别動！你要幹什麼！”

身後實驗員發現了這邊的行為，快速解鎖大門：“停下。”

夏茨轉過頭，輕笑一聲。

她的目的從來都不是逃出去。

出去和不出去也沒有區别。

扮豬吃老虎，誰不會呢。

夏茨面容淡然，細小的刀片在她手心旋轉，一下又一下割破前來此處研究員的喉管。

鮮血噴出，她小心擦拭手裡的血液。

這是她奶奶教給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擁有保護自己生命的能力。

每一個從她父母那邊來到夏家的假期裡，夏茨都在無數人手下挨打，高強度的訓練足以讓一個孩子産生放棄的念頭。

可夏茨不能。

因為他們真的在和自己玩命。

警報聲再次響起。

在這一條暗無天日的通道内，以鮮血為輔，踏着衆人的屍體，她生生殺出一條路來。

所以殺伐果決的是她，冷血、無情，才是她應該有的狀态。

“夏茨！”

“我媽呢！”她不顧周圍人的喊叫，抓住一個實驗員問，“她想要的不是這樣嗎？”

整棟樓都采用特殊材料封鎖，如果沒有她母親的允許，就算她想逃也逃不出去。

那個曾經她最愛的家，變成了囚禁無數人的牢籠。

看，在這場鬥争當中，她又一次輸了。

“這就是我想讓你看的。”

“她的失控，她所謂的反抗，全在我的計劃之下。”何妤笑着說，臉上全然沒有一個母親應該有的柔情。

“我的交換條件很簡單。”

“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所以你給我看她……看她是如何一步步變成你想要的樣子，然後把決定權交到我的手上，你跟我說我能夠救她，可她所有的痛苦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時琛說，手心握住的鐵勺在玻璃杯裡不停的晃動。

“我能夠為她做些什麼？你們不是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嗎？”

“我今天來隻是把這個細節談好，剩下的你不用和我說，也不用給我看。”時琛看着她說：“我不會改變我做出的選擇。”

“啧，真沒勁。”

“你們現在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嗎？一點樂趣沒有。”

時琛懶得再分給她一個眼神，在視線看不見的地方，指尖攥入手心。

“我當時還真以為你不一樣，我還以為你……”後面幾個字何妤壓低了聲音，“喜歡她。”

喜歡她？

喜歡她。

就連她自己都早已迷失在真情的破洞中，無法看清，也無法知曉。

時琛松手，也回視她：“不會的，我不喜歡女生。”

“可惜了。”何妤眼裡露出點瘋狂，“不過沒關系。”

“日子還很長。”她停頓一下，接着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其中一個實驗名額給夏茨嗎？”

“人可以說謊，但是數據不會。”

酒館裡待着的那個下午，等到陽光落幕，五彩的燈光亮起，時琛都沒有再說話。

何妤看似是很滿意的，她靠在椅子上，也并沒有期待時琛給予什麼回應。

“你知道我是怎麼說服她的嗎？”

“還有另一個優盤，裡面也是監控錄像，我當天給她的時候，她就不行了。”她平淡說道：“夏茨也算她一手帶大的小孩，當時他們家有困難，夏家給了他們不小的幫助。”

“可以說，夏家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最後呢，結果還是這樣。”女人說，“你當時也看到了，有人因為夏茨自殺，有人選擇抛棄、放棄到背叛她。”

“我隻是讓你們自己選擇。”

“你也是。”

踩着鼓點，越來越多的人湧進店中，他們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忽然一聲巨響，店内的酒箱被醉酒的行人撞碎。

這一點并不會引起周圍人多久的關注度，音樂聲音太大，大到蓋住了很多人的聲音。

“别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和你要的人不一樣。”再次開口時，時琛在遠處望着遠處一身白衣的女人，潔白的衣服與豔麗的紅色沙發形成鮮明對比。

“嗯~老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了。”

女人笑笑，無所謂道：“你總會理解我的。”

時間會證明很多事情，夏茨花費成長時期所有的自由，去告訴童年的自己。

夠了。

一切都夠了。

時琛知道她的猶豫、她的矛盾。

因為太過于心疼，到了不敢再次伸出手的地步。

所以在最後她隻能問她一句。

和我走嗎？

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