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唐慎離開不久,王溱常常會伫立到薔薇生長旁看很久很久。管家便在那裡裝了個小亭子——采光良好。
每封書信王溱都會看很久,直到下一份的到來。每封内容王溱一清二楚,隻是從來沒有一起看過這些寄托思戀的物件。
坐在亭子中,王溱蓦然發現,唐慎的字雖是他字形,卻早早寫出屬于自己的風采并日漸成熟。
三載不長不短,隻是王溱看見自己與小師弟陌生,隻是王溱遺憾缺席了唐慎的生命時刻,所以乘了寂寥,滿了冷清。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王溱念着信上無盡的相思,擡起狹長冷寂的雙眼在霎時間柔情,“三月不見,有隔多久?總歸日後,不再相隔兩地,睹信思人,日日見你,三月慢慢都會補回來的。”
“總歸是能補回來的。”
太陽當盛,管家出現,明顯喜悅:“公子,唐大人進京了。”
王溱前傾身子而後一頓,繼續翻開小師弟給他整理的籠箱原理和對其的美好願景,随口一問:“他可去正店吃?”
管家恢複平靜:“并無迹象。唐大人似乎未有停下來的打算。”
王溱指尖愉悅地動了動,“那等會用飯。”擡頭看向管家,開口一問:“可都準備好了?”
管家點頭。
王溱沉默不語,兀地喃喃:“景則歡喜我穿哪件衣裳?”
管家依舊低頭,一動不動。
“罷了。我換件衣飾。”王溱收好書信。潛意識快走一步,發覺自己的失态,刻意放緩了步子。
太陽明媚的暖色包裹着王子豐離開的身影,生動又透露着暖意。
管家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憂。往日大公子根本不會過問這些瑣事。列了詳細完善的清單本就是意外之喜,本以為大公子歡喜十分。可看如今大公子的反應,想必唐大人離開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可無人看出。
管家搖頭,打散心中所想,快步離開了小亭。大公子可是我這等人可揣測的?
朝廷幾乎不清楚王溱唐慎兩人實質關系的大人們都揣猜着兩位大人師兄弟關系不是決裂就是淡化。
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無論西北是傳來噩耗,抑或是喜訊。當朝尚書左仆射王溱王大人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模樣。
甚至朝廷縮減幽州開支,也沒出聲表态。
一席簇新深紅官服,低順的眉眼,姣好内斂的面容站于前方,低着頭對一切熟視無睹,置身事外。
他站在那兒,自身似乎随時就可以離開。
如此溫煦随性。
但在朝廷百官眼中似乎就是默認了王大人不可撼動的地位。行動言行舉止可看漏,但絕不可錯看。
而今皇帝比開元帝更加器重王子豐,但王子豐行事和先帝打壓他時一般——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毫不出錯。
或許,隻有夜晚銘記,這位位高權重的大人挑燈安靜聽着風聲狂嘯于屋外,懷念一個遠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