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

王溱擡眼，随口贊美：“小師弟出手，不急不躁，妙手連連。我在于你這旁，隻見有無數失守之地，頗為壯觀，令人驚歎。”

唐慎瞬間斜了王溱一眼。王溱失笑：“可還緊張？”

默了默，唐慎搖頭。

“出去之法，勉強解了些。”王溱向唐慎伸手，唐慎動作有些生疏地坐好。王溱懷擁着小師弟，随即手中紙條靈巧塞在唐慎手中，下巴抵在唐慎肩部，一瞬間收起了笑，神情倦厭地靠着唐慎：“我先眯會兒，小師弟解餘下的吧。”

王溱體溫本就比平常低，此時更是比平時冷上了幾度。

師兄在強撐着疲倦逗他放松，給他時間思考。

唐慎呆了瞬間，手輕輕拿着冰冷的紙條。偏頭便看見師兄眼下的病态，不自覺地蹙起眉。

“别動，讓我靠會兒。”王溱吐字倦怠又聲音低啞，“困。”

師兄強勢又弱勢。

唐慎讓王溱去床上休息的話語瞬間被擊潰，且潰不成軍，隻能打起精神看紙條。

唐慎掃了個大概。

熟悉又陌生的字體，他很久很久沒見過了。很幸運被這種字體折磨了二十多年，記憶深刻，現在也都認得。

他也不是沒有思考過自己穿越的緣故，也想過回去完成學業。全部都石沉大海，且無任何回應，如今再見到也隻剩了個物是人非。

不過，他師兄看得懂簡體字嗎？雖說同脈相傳，變化也不是很大。

王溱注意到唐慎的僵硬，附耳輕聲問：“怎麼？”

溫熱的暖氣打在耳廓，唐慎呼吸一顫。身體不争氣的回味昨夜師兄給他的禁果滋味。他的聲音都軟了半分：“我與師兄說過的簡體字便在紙上寫着，師兄看得懂？”

“嗯？”

唐慎疑惑：“不是？”

“不是。”王溱一手順着唐慎有些亂的長發，一手指着紙張，陳述，“我的字迹。”

唐慎忙又看了幾眼，突然有些懷念：“我以前鋼筆的字迹。我記得有一陣練字的風潮，乘着東風，我練了一個月鋼筆，勉強算得上工整。”

王溱呢喃：“真想看看小師弟那模樣，定是好看極了。”

唐慎沒聽清：“什麼？”

王溱不重複，手靠在唐慎指間，欲指向紙張：“我聽你與我有何不同，念一下吧。”

唐慎抱住王溱冰涼的手，音量合适，吐字清楚：“玩家唐慎，玩家王溱請銘記并遵守重塔五大規則。一、尊重npc。二、每周必過一次中下級副本，一個月必過一次爬塔副本。補充：副本與爬塔副本可劃等号。三、爬塔一旦失敗，打回最下層，重塔随機索取某樣事物。四、副本一切解釋權歸npc所有。五、一切解釋權歸重塔所有。”

王溱緩緩握緊唐慎的手。

“字變了。”王溱警惕嚴肅，“給我解釋了這段話。”

唐慎問：“重塔是什麼？”

王溱斟酌字句，回：“情感的載體。我們在副本裡。”

唐慎皺眉，問：“任務是什麼？”

王溱瞌眼，盡量吐字清楚：“棋局。站于黑子，勝，我們便可出去。敗，重來。”

唐慎聽懂了，低眼看棋局局勢，眨眼：“這個師兄信任于我，為何？”

提到這個，王溱難得頭痛：“白子似模仿我，勝心強烈，且有較好基盤。黑子與其相比俗手過多。我與白子下了一盤，輸的很微妙，缺個破局關鍵。小師弟，這是你的棋局，你看何解？”

“我想想，”唐慎雙手包着師兄冰涼的手，為師兄暖手。良久，才落下一子，緊接着白子也落下。

“它在模仿你。白字急躁了，不變是勝心。”王溱低聲，“小師弟怎麼會想到下在那？”

唐慎理所當然：“師兄要破局。别方漏破綻，我方退為守。”

王溱眼眸藏匿着驚喜——唐慎依賴他，信任他，他怎麼會讓景則失望？

手從唐慎手中依依不舍地出逃，拿起黑子。另一隻手搭在唐慎手上。

黑子落下。

白子瞬間落下。

雙方有來有回。

唐慎還未看清楚，師兄就又落下一子。

黑白雙方似乎都不需要思考。看着看着，唐慎放棄了思考為什麼這麼落子，細細觀察起師兄持黑子的手。

姿态優美，動作利落果斷。皮膚白皙細膩，指甲圓潤，指尖泛着健康的血色。美人在骨不在皮，手骨更甚——修長而有力。無論怎樣，甚至于去無意義地垂于身側都恍若畫中，獨絕甚矣。

清脆有序的落子聲停下，王溱重新含眸假寐，頭埋在唐慎頸部，呼吸有些急促，但安靜地抱着身上人。

屋外，傳來“咔哒”一聲。屋内也瞬間暖和起來，這讓王溱身上幾乎入骨的寒氣，更加明顯。

唐慎動都不敢動，隻是心中絞痛，輕喚：“王子豐。”

王溱悶聲：“嗯。”

“我睡了多久？”

“一盤棋。”王溱聲音終于有些寒顫，還補充，“不多。”

唐慎皺眉：“去床上睡會。”

王溱沒回。

唐慎頭一次知道自己面對王子豐會用這種語氣：“王子豐，去床上睡會。”

王溱抓緊唐慎的手，一瞬又松了力度。唐慎轉頭，王溱擡眼，無焦距的眼睛盛滿了眼前人，似訴情的有情人，蠱惑沉淪：“一起。”

雖然面對陌生的環境，但唐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将師兄哄到床上。

看着師兄睡顔中也肉眼可見的疲憊。唐慎撫平了師兄蹙起的眉頭後，小事埋怨：“這麼冷，虧你受得住一盤棋的時間。看你剛才明知道怎麼解題，怎麼也不知道叫醒我？”

師兄，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