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還是東宮的場景。
她跌坐在房門口,趙楚輕輕抱着她,語氣輕柔:“你……你怎麼了?”
魏遲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猛的推開趙楚,站起身來,無視對方的阻攔往外走。
“阿……魏姑娘,魏姑娘你等等!”
魏遲拍開他的手,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推了他一下。趙楚錯愕,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她,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眸中淚盈盈的。
魏遲望着他,搖搖頭退後一步,“你們都騙我。”
“你們都在騙我!”
趙楚往前走一步,似乎還想抓住她。
魏遲盯着他的眼睛,直截了當問:“你都知道的,對不對?”
“……”
趙楚手中動作一頓,手攥成拳,最終放了下去。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宋池不是宋池,知道他的阿遲回不了家,知道他們不是完全沒可能。
隻是,他不知該如何去說出口。
他循循善誘,想讓她明白過來——他喜歡的,隻是她而已。
可,她好像……
“阿遲姐姐,你在讨厭我嗎?”趙楚歪歪腦袋,“沒有關系,我喜歡你就好了啊,你想要什麼,我都為你找來。”
魏遲說:“那我反悔了,我不要做太子妃。”
趙楚咬牙:“好。”
魏遲一怔:“……我還要陳玉傷。”
“好。”這回趙楚毫不猶豫 ,“我帶你去見她。”
說着,趙楚就往外走去帶路。
魏遲皺了皺眉,看着他的背影,急急走了兩步,“為什麼?”
趙楚一頓,回頭,發絲被風吹起,他笑容燦燦:“因為,我想你如願啊。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他帶她去了陳玉傷的院子,那時候,陳玉傷手中正坐在院中捧着一本書看着,眉目間是憂愁。
看見她的時候,陳玉傷眉間愁緒陡然散去,愣了一愣,随後丢下手中的書跑過來抱住她。
“你終于回來了!”她頓了頓,帶着一絲哭腔,仿佛終于抑制不住,猛的哭了出來,“你終于回來了……”
魏遲本想質問她,是不是也知道這些事,是不是在刻意瞞着。
但她一哭,魏遲便不忍心了。
“我一直在等你,我怕你出什麼事……我知道你肯定怪我,可是我真的擔心你……”
“我都想起來了。”魏遲驟然打斷她。
此時趙楚已經出去了,院子裡隻有他們二人。
陳玉傷一頓,松開懷抱,愣愣看着她,“什麼?”
魏遲歎口氣。
“我全都想起來了。在我父母重新拿回錢财之前的那些日子,全都想起來了。”
“……魏遲……”
在很久之前,魏遲家中其實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她也不是什麼大小姐,甚至家中的錢都被詐騙沒了。
她的确有父母,有兄長,有愛,可那一次的事件,導緻她被人販子盯上,差點丢了性命,她始終想不起來那幾日經曆了什麼,隻知道,後來她的确逃了出來。
再後來,因為她,許多人知道了她家的事,開始捐款,她父母借此更加努力,要回了錢财,又創業賺了許多錢。
而她,在此後的美夢中醒不來。
“你父母見我跟你關系好,才跟我說了你的事情。遲遲,其實回不回去,都一樣的,都是要生活的,你……不要太傷心了。”
“我隻是很迷茫。”
魏遲垂眸,“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你知道的,我從不想摻和這裡的事,之前,我隻想回家。”
陳玉傷猶豫了一會,說:“你該和宋池好好談一談,她應有事還未跟你講清。”
魏遲擡眸看向她,疑惑皺眉,“還有事?你……可否同我講?”
陳玉傷歎口氣,講述說:“我與你同為穿越過來的,有些事她自然能講與我聽,沒有限制,可太子……那位太子好似早已發覺你不對勁,也早就發覺我不是喻殇。”
“趙楚……”魏遲忽然想到什麼,“你知道他後院中的那些女子……是什麼情況嗎?”
陳玉傷喝了口水,認真望着她。
“那是他的美人班。”
在這世道,世人不會覺得女子有什麼能力,而這,便是最好的庇護。
太子發掘孤身女子藏于院中,為的就是隐藏自己的野心。
這也能說明,為何在宮變那日,魏遲會覺得其中一領軍女子熟悉了。
雖說她這個太子妃并不稱職,但後院的女子有時也會來給她請安什麼的,在這後院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眼熟自是正常了。
“他心思深沉,才不是跟你表現出來的那樣,我真的不希望你被他蒙蔽!”陳玉傷憤憤。
“……我知道的。”
魏遲心累。
所以,這後院,相當于是趙楚的底牌。
魏遲不死心又問了一遍:“真的回不去了,是嗎?”
陳玉傷:“大概是的……”
魏遲匆匆道别,轉頭就出了東宮,去找到宋池所住的客棧,宋池不在,應是還在找她小妹。
她便守在門口等着。
直到天黑,宋池才回來,看到她的時候,宋池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她其實還是心虛。
魏遲不願多說,見她回來了,便開門見山:“進去談談吧。”
宋池無奈點頭:“好。”
二人進了房間,面對面坐着,半晌,宋池猶豫着打破寂靜:“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的?”
“是。”魏遲沒有隐瞞。
宋池:“你問吧,我如實回答。”
聽此,魏遲思索了一下。
她問——
“你可不可以帶我走得遠遠的?”
宋池瞪大眼睛瞧着她,“你、你信我?”
魏遲看着她,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過意不去,宋池捏着衣袖好久,眼神飄忽不定,想了許久。
其實最開始,她也并不知道,魏遲竟然已經身死回不去。
她也很高興,她完成任務回家,而自己的願望也能實現——與心愛之人仗劍江湖。
可到了那一次,那次被打斷的婚禮,其實也算是完成的。
那一次,是第一次失敗。
而那一次,她就已經被告知,魏遲是回不去的。
可她想,事情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解釋也是徒勞,還平添麻煩,于是,她瞞下了這個消息,沒跟魏遲說。
也盡力在讓魏遲适應這裡的生活。
這些,後來魏遲也知道。
隻是……
“那天晚上,我讓映之在枕頭上加了點東西,讓你睡得沉了些,我占回身體,去找了趙楚。”
“他好似知道我不是你,隻欣喜了一兩秒,在我開口的時候,就找借口要關門。我跟他迂回了一下,你知道的,其實我也不能全說出來,其實,他很聰明,他不笨,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我的異樣。”
“他不再想要殺我,隻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