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宮變的時候，我出現在他面前，不會活着。”

“他其實……真的挺喜歡你的。”

聽着這些話，魏遲沉默了許久，最終它還是搖搖頭。

宋池問：“真的不嘗試着接納他？你的食肆也還在他手上……”

魏遲道：“你也說了，他其實都猜到了，你也變相告訴過他了，我其實不會走的，是嗎？”

“是。”宋池回答。

“那我便還是要走。他不告訴我這些，他瞞着我，我心有芥蒂。”

“……好，那我帶你走。”

至于陳玉傷。

陳玉傷說，她不想走。

趙楚不是什麼大善人，但也不壞，她說，太子隻是在等協議結束——等稱了帝，便能放她和李複元在一起。

來之不易的愛，她還是想抓住。

所以她不想走。

那就随她吧。

魏遲不告而别了。

東宮内，書房的燈還亮着，今日天氣晴好無風，到了夜晚，卻是有些清涼了。

南星進門，帶進了一陣風。

“殿下，魏姑娘沒回。”

“孤知道了。”趙楚面前是一份已經被撕成兩半的紙張，是那日魏遲與他簽的協議。

他手指描摹着上面的名字，念出了上面的名字，“魏、遲……”

聲音柔柔的。

他嘴角噙着笑意。

“沒事，那明日就改計劃吧。”

南星拱手：“是，殿下。屬下這就去叫廣美公主準備。”

既然她不在了，就隻能換個人來挂着，助他登上皇位了。

隻可惜，王譽走了，謝慎也走了，隻剩個蕭騰還在。

是夜，聽說改計劃的蕭騰來找了他。

“哎呀，小殿下不要傷心，明日臣定整軍待發，在這宮門口，恭迎聖駕。”

“别貧嘴了。”趙楚撇了撇嘴，“我才沒傷心。”

“好吧，你沒傷心。”

蕭騰笑眯眯彎腰看了他一眼，“那為什麼一副要哭的樣子？”

趙楚立馬坐直了，兩隻手捧着臉揉了揉，“沒有吧？”

蕭騰起身尋了個位置坐下，依舊沒個正形，語氣吊兒郎當，“逗你玩兒的。”

“……”煩不煩呐。

蕭騰拿起茶杯晃了晃，吹吹氣，漫不經心喝起了茶。

看着他，趙楚忽而歎口氣，“蕭大人，如果你是我爹就好了。”

蕭騰一口茶差點噴出去。

茶水在喉嚨裡轉了一圈，所幸沒噴出來，讓他咽了下去。

“…哈？”

“字面意思——”趙楚幽幽盯着他，“羨慕你。”

蕭騰樂了：“你自己要喜歡人家的，關我什麼事？”

趙楚：“哦。”

頓了頓，又道：“不對，我沒有傷心啊，我不喜歡了，你不許再說這件事！”

蕭騰吹了口茶水，“哦。”

“……”

趙楚盯着他，不過片刻，抓起頭發趴到了桌子上去，“啊啊啊。”

“發什麼瘋？”蕭騰瞥他。

“啊啊啊啊。”

“……”

趙楚的頭埋在自己臂彎裡，聲音悶悶，看起來頹廢極了，“不想。”

“…嗯？”蕭騰思考了片刻，走到他身邊去，試探着道：“殿下，明日可還有大事要做，振作起來。”

“我不想做了。”趙楚手臂往裡縮了縮，整個腦袋都埋在裡面。

蕭騰：“為何？”

趙楚沉默了一會。

“我……”他頓了頓。

他想起今日，他看到她離開東宮時決絕的背影，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一眼都不肯。

明明一切，應該都解釋清楚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嘗試着接納他呢？

為什麼什麼都不肯跟他說呢……

他不想強迫她的。

可他好舍不得。

舍不得她陪着自己的那段時光，舍不得她的一切。

蕭騰隻看見那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半邊臉慢慢露了出來，那雙眼睛還是紅紅的，臉蛋壓着手臂，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或許，是在氣自己。

“可是我連她都留不住。”

“我很沒用。”

蕭騰揉了揉他的腦袋，見他看過來了，又揉了揉，眸中盈着笑意，“殿下很聰明。”

“聰明也沒用。”趙楚的眼淚要掉不掉的，聲音也十分低落。

蕭騰眼珠子咕噜一轉，問：“殿下還想要她回來嗎？”

“想！”

“那可不能就此頹廢，等殿下明日成功，登了皇位，讓她回來不是分分鐘的事情？誰不想要這金銀富貴呢？”

“真的嗎？”趙楚睜大眼睛看着蕭騰，有些疑惑。

“自然是真的。”蕭騰笑了笑，“就算他不願意，難道還能抗旨嗎？”

趙楚哽了一下：“……我不可以強迫她，我也不想那樣做。”

蕭騰溫言相勸：“不要緊的。”

“要緊！”

“好好好。”蕭騰歎口氣，“算了，你睡吧，有些事情想不通是正常的，睡一覺就好了也說不定呢？”

走之前，蕭騰又拍了拍他的腦瓜子。

他覺得他要真娶妻生子，還沒有這樣色兒的兒子，他可知道自己是什麼性子，他兒子能好到哪兒去？不娶妻真是最明智的選擇。

手摸到了門框，身後殿下忽然又開了口叫他。

“蕭大人。”

“嗯？”

“我明天會好好做大事的，不會懈怠的，你放心，等我登上了皇位，穩固了根基，就按照你的法子試着去做。”趙楚笑笑，“也會給你，你想坐的那個位置。”

蕭騰手指略微一縮，眼神往後瞥了瞥，嘴角上揚，“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