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聽聞修仙界有舉世聞名的合歡宗,以男歡女愛陰陽互補之道進行修煉。
五蘊頭一次親眼目睹有女修如此饑渴難耐,對着他家少主就是上下其手。
果真野蠻,熱情,奔放!
來對地方了!
沈望筠隻退後一步,見少女要倒,顧不得對方很有想法的手,也就立馬站定扶住了她。
身上的少女帶着雪色幂籬,看不清面龐,但大約是個盲女。
衣下手腕極白,如同細膩白瓷,衣料講究精緻,身上幾個簡單的挂飾。
即使見不到容貌也覺得她流光溢彩,是金尊玉貴養出來的白牡丹。
“抱、抱歉,讓我撐一下……”
白光中,她聲音清脆,雜着幾分慌亂,烏發從幂籬中露出幾縷,掃過他的指節,引起微不可說的癢意。
後面的人一波一波從陣法中出來,身上的人實在是挨得緊,沈望筠隻能虛虛攏着她,在五蘊的擠眉弄眼中,将她帶出人流密集的陣法中央。
“你……還好嗎?”
人不多的地方,沈望筠正在沉思要不要扯開她扒拉在自己衣領上的手——
那手抓得極緊,仿佛他是她的所有物。
紀媱眼前終于不再是一片黑白交織的麻色,她緩緩擡起頭來,于暮秋晴光中看到了個容貌清俊的青年……
還有那清晰鎖骨下大片不可描述。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抓到了一個陌生人就一直靠着人家。
臉唰一下紅溫。
到底隻是高中生,從小到大和男生的唯一接觸還是小學的時候老師要求男生女生排成兩對拉着小手一起出校門。
她哪裡敢摸男人的胸……
目光落到自己的鹹豬手上,她像是燙到,立馬縮回了手,踉跄往後退了兩步,又見那青年伸出手來撈住了她的小臂。
“小心,後面有石階。”
五蘊探過頭來想要揭開她的幂籬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個瞎子,結果手開沒挨到幂籬,就聽到沈望筠壓低聲音:“小五!”
五蘊挑了挑眉,按捺住好奇心。
“瞎子?”五蘊做了個口型,臉上是赤.裸裸的失落。
他以為是失足少女,結果是失明少女。
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唉。
紀媱:“……”
她默默伸出兩隻手,裝作看不到,在空中亂摸。
腳指頭挖城堡太累了。
在尴尬和裝瞎之間,她選擇讓手累一會兒,裝瞎。
“謝謝你啊,給你添麻煩了,請問一下門在哪邊?”
沈望筠慢條斯理理了理自己被抓亂的衣領,聲音很輕,“我領你出去吧?”
“不用!”紀媱疾聲。
沈望筠:“……”
她怎麼聲音那麼恐慌?
被扒衣服,該恐慌的是他吧。
“少爺,你被嫌棄了哦。”五蘊憋笑,清了清嗓子,走到紀媱前面,“那我帶姑娘出去?”
紀媱從幂籬下看他,這人倒是比旁邊的少爺要俊朗很多,眉眼間帶着幾分邪氣,不像是當奴仆的,可偏偏喊旁邊清俊青年少爺時,姿态十分虔誠。
她偷偷瞟了瞟一臉淡色的沈望筠,朝着空無的方向道:“感謝兩位少俠,辛苦幫我叫一下工作人員就行。”
工作人員?
沈望筠若有所思,沖着遠方的小旗子揚了揚下巴,五蘊看過去。
“換班的人怎麼還不來?雲水派開山收個徒,受罪的是我們看陣的,這幾天來了少說上千人了。”
外面舉着旗子的修士低聲和同伴抱怨,眼尖地見到了五蘊在招手,小跑過去,滿臉關心,“兄台,體虛呐?”
五蘊跳腳移開身位,罵罵咧咧,“什麼眼神兒?是她!”
簡直比瞎子還瞎。
紀媱小雞啄米點點頭,做模做樣伸出手,準确地摸到工作人員的手臂。
“哦,殘疾人!”修士抑揚頓挫道。
紀媱:“……對。”
“我還有點不舒服,您可以帶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嗎?”紀媱問。
修士豪邁點點頭,見紀媱看不見,大聲道:“沒問題!我們這裡可有殘聯定點保障金可以領取,嘿嘿,等下我帶你辦一份?”
“……謝謝,你是個好人。”
紀媱語氣真切無比,不為了那所謂的保障金,隻為這人能将她帶離被自己扒了衣服的青年。
少女被攙扶着越走越遠,五蘊對着沈望筠感慨,“修仙界這麼無惡不作的地方居然還會有殘聯這種東西,我覺得我們雪映城也可以搞一個,少主,你覺得呢?”
沈望筠擡眸,站在台階上看盡秋光下熙攘人群,這一切都與舅舅說得不一樣,也與他的記憶有出入。
修仙界的人和魔界的人,也站在同樣一片陽光下,一樣地平淡生活。
沒得到回應,五蘊回頭看他。
朝日晴光,如水波潋滟,檐下陰影在沈望筠的肩上擔了薄薄一層清灰色。
他瞳色幽深,如墨如潭,眼簾忽而垂下,眉眼之中的那點上位者獨有的霜氣被隐了起來,不知為何勾起了唇角,反而顯露更多的少年氣,和跳躍的陽光交輝。
在普通人中算清俊,但僅限于此了。
想到少主年節的時候在雪映城遊街祈福時,滿大街姑娘湧出來隻為瞻仰他的玉容風姿,擲果盈車,好不熱鬧。
五蘊嘟囔一聲,“這張臉是真看不順眼……少主,你要是真容示人,剛剛那瞎眼姑娘估計能立馬恢複光明。”
沈望筠平靜:“那我倆會被打死。”
他是修仙界人人得而誅之的白竹魔尊,現在還受傷修為大降,誰來打他,他都能原地死給他們看。
“……可惡的修仙界!可惡的止淵!”五蘊拳頭握緊。
*
修士托旁邊的同伴先頂會兒工作,他扶着紀媱風風火火走向休息房間。
“道友,為何我看旁人從傳送陣法中出來都十分正常,腳步穩健,就我頭暈眼花的,還摔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