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烏鴉飛出了六個點。
鳥屎砸到紀媱手中打開的地圖上。
她面無表情抖了抖鳥屎,發現抖不掉,幹脆将畫得像狗屎一樣的地圖一起丢掉。
丢完了之後還嫌棄地甩了甩手。
這地圖是大師兄連夜依據系統的指示畫的。
系統為了讓他順利與戒指老爺爺會晤,簡直是煞費苦心,給他調查了很多靈虛幻境的資料。
景玉将地圖交給她的時候,得意洋洋揚起下巴,“高德在手,天下我走。”
呵,哪裡是高德地圖,分明是缺德地圖。
以後她再信景玉的話,她就是豬!
現如今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山坡上,頗有點迷茫地環顧四周。
往哪邊走,是個問題。
大師兄好像說過他的機緣在水底,那要往河流的方向去。
紀媱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靈氣屬性,選擇水靈氣最多的方向,淩波微步,飛步趕去。
幾分鐘後,她看到了剛剛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地圖。
紀媱:“……”
她驚恐瞪大眼睛,一點兒沒敢上前确認上面是不是帶着鳥屎,撒開腳丫子就跑。
半個時辰後。
紀媱大汗淋漓扶着腰,坐到路過二十三次的地圖旁邊,盯着上面白色的鳥屎,低低呢喃,“青天白日,鬼打牆啊?”
算了,她要學習師父的心态,開擺。
反正那是大師兄的機緣,又不是她的機緣,皇帝不急太監急的。
要不,自己把保護罩捏碎出去?
這個念頭剛起,她就乜到了個熟人。
那人瞧見了她愣了愣,立即扭過頭裝作沒有看到她,加快腳步。
“哎,魚精夫!”紀媱大喊。
魚精夫腳下步伐更快了。
死腿,快跑啊,再不跑就要被要錢了!
紀媱見喊不停他,歎口氣,默默将腦袋轉向另一方向。
果然,沒兩分鐘,魚精夫從那個方向逃竄過來。
她戲谑道:“呦,小夥子速度很快嘛。”
瞧見紀媱,魚精夫兩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腿轉得好似風火輪,又逃竄離去。
很快,紀媱又見到魚精夫。
她微微一笑,“嗨,又見面了。”
魚精夫宛若見到鬼了,尖叫出聲,又逃了出去。
如此一個時辰過去,終于把魚精夫給跑累了。
他被紀媱一腳給絆倒,縮着大汗淋漓的身子,大喊:“要錢沒有,要命不給!道友給的那一千金我已經給道侶買藥,一分不剩了。”
紀媱默默撇嘴,“我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不要錢了?”
“不要。”
“那就好……”魚精夫坐起來,抓頭,“道友是如何辦到一直出現在我的前行之路上的?”
“你沒發現,你一直在鬼打牆,原地打轉嗎?”紀媱問。
魚精夫歎口氣,“光顧着躲你了,沒看周圍。”
紀媱:“……”
“不過我注意到太陽一直在我的頭頂,方向沒變過。”魚精夫道。
紀媱點點頭,“此地很奇怪,明明是沿着一個方向走的,卻好像在圍繞着這座山打轉。不隻是天上的太陽在騙我們,連空氣中的水靈氣也在騙我們。”
魚精夫急忙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水靈氣,“我再跑一圈試試。”
一圈下來,魚精夫徹底茫然,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崩塌。
他修煉了一輩子水靈根,最依賴仰仗的就是水靈氣。
水靈氣怎麼會騙人呢!
紀媱從他臉上的表情得出了答案。
她坐在草坪上,伸出五指攔住灑落在臉上的金色陽光。
紀媱靜靜看着太陽,輕聲道:
“靈虛幻境維持了十幾萬年卻沒有崩潰,可見這系統尤其穩定,那這太陽與靈氣便不是騙我們,而是真實的事實。”
魚精夫誠實:“沒聽懂。”
紀媱嫌棄地撿起地上的地圖,指着三條交織的河流中央的那坨鳥屎,“不用你懂,你隻需要知道我們的位置應當就在這鳥屎附近。”
魚精夫拿出自己的地圖,和紀媱對比一番,驚奇道:“為何我的沒鳥屎?道友地圖這麼精細嗎?”
紀媱:“……”
對牛彈琴的痛苦不過如此。
她将地圖撕了,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條麻繩,一端拴在腰上,一端丢給魚精夫。
又翻出一條藍色綢帶,綁在自己的眼睛上。
“你要做什麼?”
“跟着我,拉好繩子。既然眼睛和靈氣會騙人,那就試試直覺會不會騙人。”
紀媱在前方走,魚精夫跟在後面。
她磕磕絆絆,摔了兩次後,魚精夫阻攔不成,隻能默默将旁邊的碎石都用靈氣運走。
這姑娘,人好,就是脾氣犟,什麼都敢試一試。
直到前方出現了懸崖,魚精夫根本運不走懸崖。
他不得不拉住了麻繩,顫抖道:“别走了道友,前面是懸崖,我還不想死!”
紀媱反手拉住麻繩,“過來吧你!”
魚精夫和紀媱在懸崖邊拔起了河。
她的力氣和她的脾氣一樣倔。
可是!不該是這個奔着死的方向一騎絕塵的倔法啊!
終歸還是紀媱金丹實力略勝一籌,赢得比賽,一把将魚精夫往懸崖拖。
她蓋着眼,走起路來初生牛犢不怕虎。
魚精夫睜着眼,淚流滿面。
再見了老婆,今晚我就要遠航~
*
景玉半路遇上了沈望筠五蘊,三人約好同路一段。
路過一道懸崖,隻見峭壁中,一個白衣藍帶的女子大步跨出來。
她紮着眼,手裡拖着一條麻繩,麻繩上拴着一個拖在地面上的如同癞皮狗一樣的人形生物。
該生物還嗷嗚嗷嗚叫,哭喊聲響徹整個懸崖。
“小師妹……你遛狗呢?”景玉斟酌。
“還是條兇狗。”五蘊接了句。
魚精夫:“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