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慶過了,大家日子還是照常過。隻不過天是愈發的冷了,大家都說是比前幾年還要冷。剛進十月,不少人戶家裡的老人都因為天寒舊病複發,錢家老太師更是數着日子過。大家都忙着自己家裡的事情,沒心情顧着外面的事。
在文家,文延之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好像心肝肺都要出來一樣。
文長明端過去一碗水,讓文延之喝下,說:“北方天冷,實在不行就回懷慶調養一個冬天,南方的天怎麼說也比這裡暖和些。”
文延之喝下去一口水,擺擺手說:“天冷引出的老毛病而已,回懷慶還要處理一大堆事情,太麻煩了。”
“伯父身體最重要,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文延之扯開話題,問:“今天不用去弘文館裡處理公務嗎?”
“不用,今天下午不是我當值,過了中午我這不就趕忙回來了。”
“那正好,我前兩天在福祿古玩店裡看上了個前朝的花瓶,讓店主幫我留着,你一會兒幫我去取一下。”
文長明說:“這些小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了,我還是在家照顧您。”
“你年紀輕輕的,多出門走走,再說了讓下人去萬一摔碎了可不好,你親自去一趟。”
文長明說不過,隻好帶着雲樹親自出門去一趟。
外面天冷,今天又沒有太陽,大街上隻有幾個零散的攤位和趕路的行人,隻有酒樓裡和往常一樣熱鬧。
文長明出了古玩店,看向不遠處的酒樓門口,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是陳昂和趙世顯。
大理寺每天事情多如牛毛,官服穿上可能一天都不用換下來。可今天兩個人穿的都不是官服,都是便服,甚至要比平常的便服更花哨些。
文長明沒上馬車,走到兩人幾步遠的距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倆。兩個人扭頭看到了文長明,平日裡逢人就怼的趙世顯倒是不願意說話了,陳昂站在他前面說:“這不是文家公子嗎?真是巧。”
“巧,是挺巧,你們二位這是要?”
陳昂小聲說:“辦案的需要。”
文長明還是皺了皺眉頭,說:“行吧,在下就不打擾了,二位悠着些。”
文長明回了家,近黃昏時,文長明正在屋裡低頭用筆在紙上畫風筝的圖案,雲樹進來傳消息說:“今天下午在春朝街路過的酒樓出事了。”
黃昏時候有些看不清,雲樹突然進來說話,文長明一不小心畫錯了,擡起頭說:“這不畫錯了,還打算來年開春就放風筝。”低下頭重新畫,說:“出什麼事了?”
雲樹說:“下午碰到的兩位大人,在那間酒樓裡找到了不少私販貢品藥材的,其中有幾個還和李家有些關系。”
文長明畫得眼疼,揉揉眼睛,說:“有幾個人仗着李家的權勢犯點錯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稀罕的是人一被提到大理寺審問,李家就馬上派人到大理寺了,不是說情,而是說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哪怕是殺頭的罪也得判。”
文長明拿起來畫好的圖案,看了看,說:“那的确是稀罕,前些時候李家遠親私自圈地,欺男霸女,都能被李家的人黑的說成白的,這次他們倒是講理。”
把畫好的圖案交給雲樹,說:“把這個圖紙收起來,和以前畫的放到一起,明年開春要用來造風筝的。”
第二天早朝,文官們就各地賦稅的調整說了又說,吵了又吵,争個沒完。
好不容易争論完了,肅文帝耳朵還沒清淨一會兒,門下省給事中周大人有事上奏,肅文帝說:“說吧”
周大人上奏說:“臣要彈劾吏部尚書李文英李大人,治家不嚴,糊塗失察,緻其家臣知法犯法,應予懲罰。”
李文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曹汝陽又拿别人的當刀子使。還沒等李文英說什麼,就有人站出來,說:“趙大人,人家李大人昨日已經派人說明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您還在這裡纏磨什麼?”
趙大人不急不緩,看都不看周圍人一眼,說:“前段時間陛下下達诏書,命大理寺和京兆尹府共同追查貢品藥材丢失一案,但凡牽連其中,輕則入獄,重則抄家。昨日李大人的家臣在酒樓被大理寺的人發現從藥販子手裡買進貢品藥材,也不知道李大人是怎麼教育家臣的。”
曹汝陽在一旁假意勸說:“诶,李大人在吏部事情多,沒工夫教育家臣也是情有可原,諸位就不要糾纏着李大人了。”
肅文帝心裡知道這又是在互掐,懶得理會,說:“文英,你有什麼要說的沒?”
李文英說:“昨日臣已經派人到大理寺明說,不用顧及顔面,犯法的家臣入獄還是流放,我們都認。此事臣的确有失察之過,還望陛下降罪。”
旁邊的其他人似乎還不打算放過去,說:“貢品藥材丢失一案,李大人還親自到京兆尹挑人查案,如今又是李大人的家臣牽連其中,這其中是否還有隐情還不得而知啊,誰知道那些藥材在沒被發現前會流向哪裡?”話音剛落,周圍人竊竊私語起來,一直在邊緣處站着的季雲暮也開始沉思。
李文英身邊的羅平快要急眼了,準備争吵一番,還未開口,肅文帝突然說:“沒有證據的事情,列為臣工不要随意揣測,雖說李尚書有失察之過,才讓其家臣欺上瞞下,但的确情有可原,豈能重罰?這樣,李卿家回去後好好約束家臣,幾天後朕會安排人到你府上檢查,給大家一個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