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帝剛穿好衣服,全福走進來,說:“陛下,百官快到齊了。”
肅文帝說:“錢家那兩兄弟沒告假嗎?”
“沒有,都在隊伍裡站着呢,等着進來。”
皇帝歎了口氣,出了寝殿,走向了文武殿。
在朝堂上,所有人大都低着頭回話,錢昌文和錢昌武倒是仰着頭等着皇帝喊到自己。
皇帝盡量避開他們倆的視線,一直和其他的人商量事情。
“那北方烏桓族今年冬天到我朝來訪一事就交到禮部了。”
“入冬就離過年不遠了,各地賦稅務必清楚,各處軍營還等着銀子換成棉衣過年。”
“說到賦稅,南方是重地...”肅文帝正想着把南邊的稅務交托一下趕緊下朝,好避開錢家兩兄弟。
可這一句還沒說完,錢昌文直接站出來,說:“陛下,臣的先父還有冤屈未清。”
這兩天本就流言紛紛,這下子堂上的臣子都開始竊竊私語。
朝堂上場面有些亂,站在前面的幾個相公互相看了看,其中邵相公轉過身,義正言辭地說:“市井之中有些流言就算了,朝堂之上,天子面前,是讓你們說這些的嗎?”
扭頭看向皇帝,皇帝正正身,嚴肅地說:“中書侍郎錢昌文先去後殿等着。”
錢昌文先下去了,皇帝看向百官,說:“刑部尚書鄭玉,禦史中丞趙誠,大理寺卿...”
見皇帝停頓了一下,邵相公趕緊說:“如今大理寺卿職位空缺,僅有兩名少卿。”
皇帝接着說:“那就把那兩個少卿喊過來,都去後殿等着,南方賦稅的事先交由邵相公處理,而後向我禀告,退朝。”
被喊到名字的人都去了後殿,其餘的人慢慢退出,皇帝站起來準備往後殿走,看到了李文英和季雲暮還待在原地,于是說:“你們兩個也過來。”
李文英和季雲暮跟着皇帝進了後殿,站在皇帝身後,錢昌文正在殿裡跪等,鄭玉和趙誠在一旁站着。
皇帝坐下後,說:“錢昌文,你現在把你的冤屈給刑部和禦史台都說一遍。”
錢昌文聲淚俱下地訴說一遍文長明把混有生川烏的藥材送到了錢太師府,下人又誤把藥材熬煮讓先太師服下。
鄭玉和趙誠仔仔細細地聽,錢昌文說完後,皇帝突然扭頭問李文英:“你怎麼看?”
李文英沒想到會問到自己,回過神說:“先太師去世有疑點,錢昌文為人子而倍感悲痛,實在可矜。”
皇帝又看向季雲暮,說:“你說說。”
季雲暮拱手說:“有疑必訴,但也不可随意懷疑他人,錢大人如此堅定,肯定是掌握了證據,不妨再聽大人說說。”
皇帝看向錢昌文,說:“大理寺的人随後就到,三堂會審,你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
錢昌文說:“先父雖說晚年身體多有不适,但全家上下都盼着能多陪父親一日是一日,遍尋名醫,就算有一點希望都不放棄,可就在那幾天,文家的文長明拿來送禮的藥材裡混進了生川烏,下人不知,拿來入藥,将我父親最後一點生的希望都斷送了,臣不上訴,枉為人子。”
鄭玉站出來問:“可有證詞?”
錢昌文說:“家中早已将那兩個糊塗的下人控制住,已問到證詞,一無威逼,二無利誘,還請諸位大人明察。”
全福走進來,說:“陛下,大理寺的兩位少卿大人到了。”
“傳。”
趙世顯和陳昂進來後,皇帝問:“錢昌文說文家送的藥材混進了生川烏,你們大理寺當初不是已經追回了所有藥材嗎?”
兩人趕緊跪下,趙世顯說:“當初是大理寺和京兆尹協同辦案,共同追查,京城分為兩半,一半區域歸大理寺追查,另一半區域歸京兆尹,大理寺所轄範圍均已查明,另一半就要看京兆尹怎麼說了。”
趙世顯是要把一些責任推到京兆尹身上,皇帝有些不喜歡推卸責任的言語,趙誠站在一旁就不得不為自己的兒子說句話。
趙誠說:“陛下,藥材的出處是要稍後考慮的,三堂會審非同小可,恐怕會徒惹物議,要緊的是弄清楚先太師的離去是否和文家有關,是否有他人故意冤枉。”
皇帝問錢昌文:“家中庫房是否照看得當?”
錢昌文說:“一直命人看護門庭,可讓諸位大人前去查看。”
在肅文帝的命令下,幾個人跟着錢昌文去往太師府,進府後,隻有鄭玉,趙誠跟着錢昌文進了庫房,其餘人都在庫房外等着。
李文英看着三個人進去,對季雲暮說:“錢大人父親都沒了,你說這事情,走到這一步,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