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暮在一旁說:“陛下盡早回去吧,寒風侵體可就不好了。”
肅文帝又說了兩句關心話,轉身走了。
看着天色近晚,又起了北風,高君義說:“天越來越冷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走了走了。”
在晚上,文長明百無聊賴地翻着書,過了一會兒又和雲樹聊明天祭祀的流程,一會兒說如果得空該去哪裡騎馬。
正在興頭上,營帳外一陣風把門簾子吹開,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雲樹過去把門簾子弄嚴實,說:“季小大人白天說今天晚上會有人把明日的禮服送過來,這怎麼不見人啊?”
文長明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了,說:“興許是人太多忙不過來,你過去瞧瞧,别讓人送了,咱自己拿過來。”
雲樹到一處營帳,裡面正幾個小太監往外送禮服,雲樹拉住一個問:“此處可是送給各級官員明日禮服的地方?”
“正是。”
但看着營帳中的掌事公公的快要忙完了,雲樹趕緊走進去,說:“這位内監大人,可還有我家大人的禮服?”
掌事的上了年紀,眯着眼睛看着名單,說:“你家大人名字是?”
“文氏長明,弘文館的學士。”
掌事太監擡頭看雲樹一眼,歎口氣,開始在後面的衣架子上翻找,找了半天才找到合文長明身形和品級的禮服,遞給了雲樹,帶着歉意說:“小文大人頭次到北郊,下人們疏忽了,勞煩您親自來取,回去後還望大人不要怪罪。”
雲樹拿到了禮服離開後,一個小太監走到老太監旁邊,悄聲說:“師父,不是有人來說不用送嗎?”
掌事太監打一下他的腦袋,說:“誰來要給誰就是了,其餘的少管。”
雲樹把禮服遞給文長明,說:“我看他們就是故意的。”
文長明接過來,說:“不還是那些個姓李的喜歡做些小動作,他們也就這點兒本事了。”
雲樹還想多抱怨兩句,文長明“噓”了一聲,說:“好了,說一句就行了,免得被别人聽去。”
翌日,日出前七刻,所有人站成兩列,禮儀官喊:“陛下,皇後萬安。”
兩列隊伍轉身面向中間,跪下行禮,“陛下皇後萬安。”
皇帝身旁跟着皇後宋氏,身後跟着李尚書,邵相公。
從文長明面前經過,李文英瞥了眼文長明身上的禮服,走了。
走到隊伍前頭,走上祭台,帝後加冠冕,禮儀官喊:“奏始平之章。”
帝後在樂聲中向順朝的列祖列宗上香叩拜。禮畢,帝後下祭台接着往北走,兩列隊伍一左一右繞開祭台也向北走。
幾百步的距離,到了前幾任帝王的陵墓前停下。為抵禦北方遊牧民族的侵擾,前幾任帝王費盡心思,因此,生前就下令将自己的陵墓修建在北郊。
隊伍停了下來,帝後進入皇陵,百官在外等待。
文長明看着皇陵,想起來錢老太師死後的遺物被送進了皇陵,随着陪葬品一起埋藏在地底。
會是什麼呢?文長明心裡正想着,隊伍又開始往前走。
“文大人,該走了。”
“嗯?好好。”
樂聲從未停歇,箜篌琴瑟之音響徹北郊,儀仗隊伍手裡的旌旗、禦仗、引仗、五明扇林林總總能有近千件,不遠處紅日初生,也很配合這次的祭天儀式。
隊伍走到盡頭,樂聲停止,到了功德台,皇帝上台焚燒祭品送帝神。
李文英把需要焚燒的東西送到皇帝手裡,皇帝接過來親手放進火盆裡,邊放邊在台上小聲說:“烏桓的使臣大概什麼時候到?”
“烏桓派人來送信,說最早今日晚間,最晚明日下午。”
肅文帝看着燒起來的祭品,說:“天寒地凍,讓他們的馬慢些,不怕來的遲。”
“是,還有就是烏桓族此行或有他求。”
“今年是個豐年,他們那邊不缺吃不缺穿的,還想求什麼?”
李文英把香燭遞給肅文帝,說:“說是草原西面受到了化外之人的侵擾,想讓我朝出兵援助。”
皇帝把香燭放上去,說:“他們又不是沒有兵馬,想探明兵力虛實還拐彎抹角的,他們既然說了,讓兵部出個人過去看看就是了。”
禮畢,衆人靜靜地看着焚燒祭品。
禮樂重新響起,隊伍開始返回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