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邵相說:“陛下,大理寺與刑部這幾日精簡人手,估計已經有了效果了,不如讓列為臣工也聽聽。”
肅文帝說:“鄭玉,你來說說。”
鄭玉站出來,說:“回禀陛下,這幾日精簡人手,現下三日就可以處理完原先五六日的事務,這幾日省下的銀子也已有近千兩之數,積年累月下來,可為朝廷省下不少。”
“曹汝陽。”
曹汝陽說:“鄭尚書所言不錯,這幾日戶部的賬簿都可見證。”
邵相說:“如此,臣以為官員改制是該有個定論了。”
底下人又開始議論,皇帝也不說話,章延在此時站出來,說:“陛下,臣有奏。”
“說。”
“臣與諸位同僚近日審查了一遍中書關于改制的折子,的确可用,近日從地方上遞過來的折子也都贊同此舉,臣亦贊同中書所言。”
門下省的官員都聽章延的話,紛紛跪下,說:“臣附議。”
“禦史們怎麼說?”
趙誠說:“禦史台并無異議。”
刑部與兵部分别在鄭玉和趙康的手中,都投了贊成票,剩下的人正搖擺不定時,曹汝陽說:“戶部并無異議。”
剩下的人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樣,也都點頭同意了。
肅文帝站起身,說:“既如此,邵唯甯。”
“臣在。”
“在中書挑選人手,審查近五年百官考績,吏部與戶部從旁協助,資質底下、政績低劣者革職,資質平庸者貶官兩等,從縣、州、府上選拔才能卓著者任職,不得有誤。”
“至于朝廷上,若有人心中有自知之明,朕給你們五天時間,逢迎上位者将辭呈遞交昭文殿,朕會給你們個體面。”
朝廷有變,這幾天宮裡的氣氛隻讓人覺得壓抑,再加上天上的小雨不斷地下,更讓人覺得喘不過來氣。
文長明正在屋裡閑着看話本,雲樹走進來,說:“公子,端王世子來了。”
剛說完,高君義就進來了,說:“我這也算個欽差大臣來看看你了。”
文長明問:“世子這是領的誰的差?”
高君義坐到另一旁,說:“胡謅的,看你無聊解解悶。”
“小王爺有空來看我了,不怕大理寺那邊盯着嗎?”
高君義喝了口雲樹端進來的茶,說:“季...幾日見你不進宮,特地告假一日來看看你的。”
文長明看高君義管不住嘴的樣子,也不好說穿。
文長明問:“聽說這兩天改制的事情定下來了?”
“定下來了,朝廷上忙得很,你這病倒是讓你偷閑了。”
文長明喝了口茶,裝作不經意地問:“弘文館裡面都還好吧?”
“就是忙些,都好。”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高君義說:“來的路上就看着天不好,雨還是下來了。”
轉頭對文長明說:“今年春天雨水比去年多,擱往年,可是要看風筝的。”
文長明笑了,說:“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了。”
“你又假正經了,我前段時間還聽季雲暮說你在家裡自己畫風筝的紋樣。”
文長明想起來季雲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高君義接着說:“雲暮的妹妹,過幾日她們女兒家要去景明湖踏春,家裡兄弟都要陪着去的,想必你身子也能好了,到時候一起過去。”
文長明手上把一本書翻來翻去,說:“會去的。”
皇宮裡,肅文帝正準備把幾摞折子分下去,說:“這是今日要處理的,改制的事情忙,幾位多擔待。”
手一揮,示意全福把折子送到幾個人手裡,領了差事的人都退了下去,卻隻剩下了孫昌朝,他看皇帝面前還有一摞折子,可全福無動于衷,便自己走上去準備拿走。
孫昌朝的手剛伸過去,肅文帝把手放在那一摞折子上面,說:“孫愛卿這幾日在中書可還好?”
孫昌朝趕緊跪下來,說:“承蒙陛下關心,一切都好。”
“心思放在正事上,别再想着舊主就好。”
一個小太監走進來,說:“陛下,殿外有兩位大人拿着辭呈求見。”
肅文帝這才把壓着折子的手放開,說:“這麼快就來人了,識時務者才能謀得長遠。”
文淵閣裡,鄭玉對邵相公說了幾句話。
“當真?”
鄭玉說:“當真,我安排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孫昌朝私底下和曹家仍有往來。”
“曹汝陽賊心不死,來日定是禍患。”
鄭玉看四下無人,小聲說:“那咱們要不要先下手?”
邵相從一旁拿出來一封折子,寫了幾個人的名字,說:“這幾個人在曹汝陽手底下久了,你讓孫昌朝去查他們,再告訴他,隻要能查出來些什麼,以後文淵閣就會有他一把椅子。”
鄭玉拿到手,說:“下官這就去辦。”
皇帝用了硬手腕,朝廷上曹李兩人的黨羽人人自危,下獄的下獄,辭官的辭官,外調的外調。
可曹汝陽和李文英這幾天總是不露面,貌似并不着急,李文英在出宮的路上碰上曹汝陽,說:“曹尚書近來可好?”
“都好,都好。”
李文英說:“聽說你手底下有人快被查到了?”
曹汝陽氣定神閑,說:“中書直擊要害,他們是死路一條。”
“大人不着急?”
曹汝陽看李文英一眼,說:“那要看他們是怎麼死了。”
“你個老東西簡直比蛇蠍還毒。”
文長明正在坐馬車回家的路上,拉開簾子,看到外面有一輛拉着行禮的馬車正急匆匆地往城外趕。
文長明邊看邊說:“聖上對曹家和李家突然發力,此事恐怕不簡單。”
一陣風吹進來,雲樹把簾子放下,說:“公子别再受了冷風,這病斷斷續續地拖了好幾天,怎麼就知道不是這不經意吹風的緣故?”
文長明歎口氣,說:“這幾天也太無聊了。”
雲樹說:“聽過公子在弘文館講課的武小公子昨日不還來看了看公子嗎?”
“和那孩子也就幾個月的師生情分,昨天來看看我還讓我挺感動,就是這兩天不見季雲暮了...”
雲樹把街上買的東西拿出來,說:“季公子和您一樣,雖說不見面,心裡總會念着的。”
文長明撇撇嘴,說:“以前也吵過,就是沒這次嚴重。”
外面大街上突然有一陣吵鬧,雲樹往外看了一眼,是宮裡來的人把一戶人家給押走了,雲樹說:“估計又有官員被查了。”
“這兩天把門戶看好,别讓一些髒東西進來。”
雲樹“嗯”了一聲,說:“那個領頭的人的頭發真怪,遠遠的就能看見白發真多。”
文長明一聽,說:“那是去年的榜眼,孫昌朝,一開始依附曹汝陽,前幾日又聽說進了中書。”
“那他會不會是被曹汝陽派過去做眼線的啊?”
“連咱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中書裡的都是在朝廷上混了幾十年的老人,一定也看得出來。”
隔天早上還沒上朝,邵相和一衆官員正在殿外等着。
鄭玉對邵相說:“這兩日尚書六部曹李兩人的勢力已經裁去不少,有陛下的支持,再加上曹李兩人這些年招了不少埋怨,進展順利。”
“好,隻不過要徹底除掉他們,恐怕這些還不夠。”
鄭玉接着說:“孫昌朝倒是勤快,昨日把曹汝陽手下的人送到了刑部,眼下人正被扣着。”
邵相公有些疑惑,說:“做戲還做這麼全套?”
一個小太監看見鄭玉,匆匆地跑過來,說:“大人,牢獄裡派人來消息,說有要事告知。”
“這都要上朝了,什麼事?”
“奴才不知,隻是說有要緊事,得大人親到才能告知。”
邵相說:“你先去,等下補個假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