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文帝坐在一旁,樊貴妃說:“怎麼夜深了陛下突然過來了,高熙那孩子應該還在念書,臣妾派人把他喊過來。”
宮女剛要出門,肅文帝說:“不必了打擾孩子念書了,朕過來是想見見你。”
樊貴妃讓宮女送來茶水,說:“陛下也不提前打招呼,臣妾松了發髻都快歇下了。”
肅文帝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個銀钗,說:“這個钗子朕看你戴了很久,怎麼不換一個更好看的?”
樊貴妃從櫃子底下拿出來一個金钗,說:“有好看的,隻不過臣妾平常不舍得戴罷了。”
“朕記得這個,過年的時候你還戴了一次,怎麼這麼不舍得?”
“陛下好記性,不過是因為每年可供宮裡用的金銀玉石有限,還要用在花冠和器皿上,至于钗子就往後放放了。”
肅文帝玩笑似地說:“難道朕已經窮到朕的妃子都不能打扮自己了?”
樊貴妃笑了笑,說:“大内的開支向來是内廷局管着,既要顧着妃嫔皇子的日常開支,又要顧着每年的佳節宴飲,皇後娘娘都節儉開支,臣妾自然是跟着效仿了。”
“她節儉是因為有人在宮外接濟。”
樊貴妃一時沒聽出什麼意思,說:“什麼?”
肅文帝岔開話題,說:“沒什麼,朕今天來還想問問你内廷局事。”
“陛下請說。”
“内廷局主事的陳亮一個人也是心力難支,每逢佳節和宴請賓客使臣的時候都要他和前朝的官員打交道屬實是有些難為他,朕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樊貴妃認為這個問題應該交給皇後或是前朝的大臣,有些猶豫要不要回答。
“内廷局管着後宮的開支,你是貴妃,自然能說,再者說朕今天來就是問你這個的。”
樊貴妃點點頭,說:“陛下剛才說内廷局不僅管着後宮的開支,還要管着前朝一些宴飲的事項,那内廷局就不隻是後宮的内廷局,更是前朝的内廷局。”
“這話不錯,戶部管着天下錢糧,卻唯獨落下了朝廷上的日常開支,都要靠内廷局撐着。”
“内廷局是前朝的,也是陛下的,陛下調派前朝得力的人看着就是了。”
肅文帝點點頭,說:“除了佳節的宴席,最重要的就是宴請外邦的使臣了,确實應該調個禮部的人進去。”
...
“陛下見了陳亮?”
在宮外的馬車上,孫昌朝告訴了曹汝陽這件事,曹汝陽對此感到意外。
“是,讓全福去喊的,陛下對大人是不是有些...”
曹汝陽掀開簾子看到夜已深,對車夫說:“拐道去一趟李府。”
馬車到了李府的不遠處,曹汝陽看門口有士兵把守着,說:“好了,先回去吧。”
孫昌朝說:“大人怎麼想的?”
曹汝陽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後,說:“中秋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在宴席上,你安排安排,我要去見李文英一面。”
“是...”
...
文家的書房裡的燭火還亮着,雲樹拿着蠟燭走進來,說:“公子,該休息了。”
文長明看書累的趴在書案上,閉着眼睛,說:“今天我在書房休息。”
雲樹無奈地搖搖頭,又點了支蠟燭。
“季雲暮他是怎麼知道我又有事瞞着他的...”
雲樹走到一旁,說:“自從上一次送走了被冤枉入獄的陳達的家人,季公子發現之後您也沒多做辯解,從那時候開始季公子就笃定您有事情瞞着他了...”
“又不是他的事情,有關他的事我什麼時候是瞞着他的。”文長明有些惱。
“季家心裡是記挂着...”
“好了,别說這些有的沒的。”
文長明長歎一口氣,睜開眼将書案上的古書收拾了收拾,說:“不能再拖着了,隻靠這些書是不能知道以前的事了。”
“公子還能去問誰?”
文長明站起身将書放在後面的書架上,說:“中秋,這次中秋,去見李氏。”
雲樹害怕出事,立馬抓住文長明的胳膊,說:“公子你在說什麼?”
文長明說:“我知道他被囚着,但眼下知道前朝事情的,有可能告訴我的,也隻有他了。”
“不行,老大人回懷慶之前說過讓公子不要惹事的,這太冒險了。”
文長明不理會,說:“中秋的時候守衛肯定會松懈一些,會有機會的。”
“那就得去和季公子一起商量,總是多一重保險。”
“不能,絕不能讓他知道。”
“但...”
“好了,必須這樣。”
翌日下午,高盈拉着文長明走在去往昭文殿的路上,高盈要去給肅文帝背背功課。
走到昭文殿門口的不遠處,文長明看到邵唯甯等人從殿裡出來,應該是剛剛回完話,最後面跟着季雲暮。
文長明将高盈躲到一旁,說:“殿下,前面有前朝的臣子,咱們回避吧。”
等到季雲暮走遠了,高盈說:“那不是總和文哥哥說話的朋友嗎,文哥哥怎麼不去說話?”
“殿下,一會兒見了陛下要稱微臣為師傅,不然殿下又要被訓斥了。”
“知道了...”
進了昭文殿,兩人行禮。
“臣給陛下請安。”
“兒子給父皇請安。”
肅文帝看高盈來了,将折子放在一邊,笑着說:“盈兒來了,給父皇說說今天又學了什麼功課。”
文長明在一旁站着,高盈走到皇帝身邊,說:“今天學究教了兩篇古文,兒子背給父皇聽。”
高盈流利地背了出來,肅文帝又問了幾個問題,高盈也算是能答出來,這讓文長明松了口氣。
“好,小文大人是費了心思的。”
“都是微臣的本分,再者說也是三殿下天資聰穎。”
高盈說:“父皇,師傅誇我聰明呢。”
肅文帝摸了摸高盈的頭,說:“盈兒進步很大,越來越懂禮了,還是多虧了你師傅。”
肅文帝喊來全福,說:“全福,将那兩條碧玉帶賞給文大人。”
“微臣職責之内,不敢奢求什麼賞賜。”
“你應得的而已。”
肅文帝對高盈說:“明天中秋,盈兒在京城裡好好玩。”
“嗯!”
肅文帝讓高盈跑外面玩去了,對文長明說:“南方進獻了柚子,你祖籍也是南方,朕稍後安排人送到你家裡。”
“多謝陛下。”
“明兒是中秋,朕剛才也讓他們早早離宮了,你也快些離宮回家吧。”
“是。”
在季家,一家人剛用完飯後季雲暮在書房待着,季雲蘭走了進來,臉上挂着假笑。
“母親又讓你來催我和人家相看了?”
季雲蘭坐到一邊,說:“哥,以前你幫我拖着,我當妹妹的可不會恩将仇報。”
“你有心,那你還過來幹什麼?”
“我看哥這兩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季雲暮把書扔一邊,說:“是有人煩到你兄長我了。”
季雲蘭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那哥你怎麼不願意和别家的姑娘相看?”
季雲暮反問,說:“你怎麼不願意和别家的郎君相看?”
“我感覺兩家父母安排相看是最不管用的,那是父母的想法,又不是我的想法。”
“你那是話本看多了,整天惦記着天仙配。”
季雲蘭嘴硬,說:“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不是想當驸馬爺?”
“好,我上梁不正,那你給你哥打個樣?”
“不...”
夜深了,季世平在床上看着書,說:“明天就是中秋了,宮裡還是要安排夜宴,明天晚上帶着孩子記得别遲了。”
馮夫人說:“知道。”
季世平還是看着書,馮夫人坐到床上将書拿走,說:“我說你也别看書了,家裡兩個孩子你管不管?”
“怎麼了?”
“兩個孩子,竟沒有一個願意出門和人相看的。”
“雲暮也不想?”
“你兒子那個樣你不知道?”
“原先雲蘭不願意,她年紀還好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雲暮也不願意...”
馮夫人說:“你那幾個同僚的孩子有的在今年就說定了親家,就咱們家孩子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孩子醜的沒人要。”
“你這話說的,那改天我也旁敲側擊地問問他們,這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