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不喜,隻是有些沒由來的失落——在聽到新一的解釋後:“太突然了而已。”
他的表情不像在說謊,新一也壓下心髒的異動,将沒有暴露太多的含羞深埋。
直到與衆人一一别過,臨近家門時,柯南才猶豫後重提。
“欸,那是怎樣的感覺?”
“嗯?”新一有些走神,罕見地不知他在問什麼。
“就是…親到自己的感覺啦!”過于奇怪的問題再次打翻柯南臉上的紅色顔料,是好奇心使然,也是不想輕易把它草草揭過。
意料之外的問題也鼓動新一的勇氣,他壯着膽子直直盯住他。
“怎樣…你也試試就知道了?”
眼鏡後的焦點彙于近在咫尺的臉上,掙紮是否該去照做。最後,柯南還是别過頭,隻留給新一通紅的側臉:“你别得寸進尺!”
因為那隻是一張虛假的人皮面具,就算他真的去親吻,也不會知道答案。
“好甜。”兩聲悶笑後,柯南聽到新一的柔聲,“并非真的有糖分作用于其中,但就是很甜。”
從嘴唇到口腔,沿着那日糖果的路線侵蝕全身。
“是嗎。”試圖在腦中描繪無果,柯南注視着新一沉思,不鹹不淡地回應。
第二周的周一是柯南複診的時間,沒有問題的話,周二開始他就要重新開始學校生活,偏偏博士那兩天都要去參加學術會,新出也有私事不在,除了毛利小五郎,新一和柯南一時還真找不到能夠幫忙看顧福爾摩斯的人了。因此在周日,他們一起找到事務所,與小五郎商量。
“所以我就說養小動物隻有麻煩嘛,”坐在樓下的波阿羅餐廳,小五郎翻看着當天的報紙,“我要是松了口,不會以後還要經常讓我堂堂名偵探幹這種事吧?”
“真的隻有明後天兩天啦!”求人辦事,柯南隻能笑眯眯地去讨好,“等她再大一些,留她一個人在家的時間也可以長一些,但是現在的話正在斷奶的過渡期…”
在蘭的幫腔下,小五郎不耐煩地冷哼,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柯南同新一對視一眼,這種情況隻要明天早上把福爾摩斯直接送來就行了。
送上他們所點餐食的榎本梓也一同帶來了充滿謎團的手機短訊,出門前剛剛給福爾摩斯喂過食,并不着急回去,柯南和新一放心地留下來,幫小五郎和小梓一同解開隐于其後的秘密。
周一,複查的結果不錯,醫生說周五就可以拆掉石膏。從醫院出來,他們一起去了超市補充食材和生活用品,接着才去事務所接福爾摩斯回家。
蘭還沒有放學,事務所隻有小五郎在。聽到開門聲響的小貓靈敏地睜眼喵嗚,邁步到柯南右腳邊輕蹭,然後被新一抱起。
“哼,還挺早的嘛。”在看電視的小五郎如常一副嫌棄的樣子,沒有怒氣,看起來福爾摩斯沒有惹他生氣。
放下謝禮的點心後,兩人一貓共車回到了自己家。
新一去廚房料理晚飯,福爾摩斯安靜地在墊子上舔舐自己的皮毛,柯南就無聊地趴在沙發上看漫畫。
往鍋中加水煮沸後,新一調整好火的大小,暫時離開廚房。原本應該在看漫畫的人正抱着靠墊不知道在和誰通話,他走過去在柯南身邊坐下,小聲詢問。
“是服部。”
柯南幹脆開了公放,也聽到聲音的服部平次不得不停下自己原本的叙述,調侃起來。
“呦,工藤,聽說你剛才在做飯?”看不到臉新一和柯南也能想象到平次偷笑的表情,“你來做飯真的沒有問題嘛?”
“你以為這幾天給這個傷員吃的飯大部分是誰做的?”被質疑後新一挑眉反擊,“而且我們半斤八兩,你有什麼立場嘲笑我。”
“真的?工藤你老實說是不是難吃死了,别怕我給你撐腰!”
瞟了眼突然認真盯着自己的新一,柯南無奈笑着:“讓你失望了,比起你在橫濱吃的咖喱,新一還是能做出可以正常入口的東西的。”
但想想這麼說也毫無殺傷力,畢竟那份咖喱平次也全部吃完了。
“我在幫你打抱不平改善生活诶!”平次大聲控訴。
“我們的生活就不勞你操心了!”新一勾起嘴角回嘴,“所以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這個啊,我在和工藤講我以前遇到的一個絕對比你們還厲害的偵探的事。”
被打斷暫停的故事繼續通過信号傳遞而來,事情發生在三年前的某個滑雪場,新一聽着聽着,總覺得格外耳熟,看向柯南求證時,柯南挂上壞笑在唇邊豎起食指。
“那個很聰明很聰明的偵探結果連名字都沒有告訴警察就走了!”平次的語氣裡滿是遺憾,“怎樣?比起某個縮小前的偵探還要帥很多吧?”
原來如此。「很聰明很聰明的偵探」相視後辛苦忍耐,直到電話挂斷後才忍不住一同放聲大笑。
“沒想到那個偵探竟然就是服部。”柯南幾乎躺倒在沙發上,“也算奇妙的緣分了呢。”
“你真不打算告訴他?”新一也好不到哪去,捂住肚子直彎腰。
“算了吧,本來就是他不服氣這個月解決的案子比我少,才搬出這個故事來的,”柯南推了推滑下的眼鏡,讓自己坐直,“雖然算是平局,但要真現在揭穿,他今晚恐怕要睡不着覺了。”
新一不禁在腦中想象平次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散去的笑意再次浮現,反正比起跟平次到底誰輸誰赢,大阪人被踩到痛腳時的張牙舞爪要更有趣一點。
“那就等等看他什麼時候能自己發現了呢。”抓過中途被柯南扔下的漫畫書重新放在茶幾上,剛才還笑嘻嘻的人此刻沒了動靜,新一轉眸,柯南正盯着他不語,“怎麼了?”
柯南收心,轉而揚起下巴指向廚房方向:“鍋裡的東西,你該不會聽故事聽忘了吧?”
被戳中的新一看向櫃子上的西洋鐘,急忙起身快步往廚房去。
“怎樣?該不會晚飯已經變成碳,可以進垃圾桶了吧?”柯南大聲問。
“還好!”一陣響動後,新一的聲音傳來,“還有得救!”當然,柯南要是沒有提醒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
周二早上,新一和柯南帶着福爾摩斯出現在事務所時,已經有另一隻貓咪捷足先登,是妃英理不久前新收養的一隻叫做「五郎」的俄羅斯藍貓。
“怎麼一個兩個都來找我!我看幹脆把這事務所改成寵物店得了!”小五郎幾乎要抓狂。
“搞不好比他開事務所有前途。”那邊父女兩還在據理力争,新一蹲在正互相觀察對方的兩隻貓咪身邊,小聲揶揄。
柯南無比贊成,樂見于逐漸敗下陣的小五郎隻能自己生悶氣。
走去學校的蘭直接給小五郎下完命令後跟着園子出門,仗着有車坐,新一和柯南多留了幾分鐘,确保福爾摩斯不會和五郎合不來後,才準備離開。
“我看,幹脆你今天也别去學校了。”小五郎氣呼呼地盯上柯南,“反正已經請假那麼久了,多這一天也沒關系,然後盯着這兩個家夥。”
“可是我現在自己還需要人照顧…”有時候柯南總覺得小五郎的思維方式值得拿來研究。
計劃一失敗,小五郎順勢看向了在場另一個四肢健全且看起來更可靠的人。
不等他開口,敲門聲響起,有委托人上門,小五郎隻好正色迎接,新一和柯南也姑且站在一邊,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委托。
是一位父親想要解開女兒誤發來的手機短信。
“是那種辣妹文字吧。”
新一和柯南很快就明白了暗号般的短信的内容,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但是如果全權交給一點都不時尚潮流的中年男小五郎的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解開。
“抱歉啦福爾摩斯,要借用一點你的木魚幹。”柯南撫摸着福爾摩斯的腦袋交代,餘光裡新一正在往能夠給予提示的地方都藏上一點木魚幹,“今天叔叔就拜托你和五郎了哦。”
消失一周的柯南拄拐重新出現在教室時,意料之中收到了一大堆熱心關懷,很快一切又進入按部就班,每個人的學校生活該怎樣進行還怎樣進行。
小學一年級的放學時間大部分比高中要早,新一早上說過放學後會來接他,柯南沒有忙着收拾書包,坐在原位無所事事時,從兜裡掏出了之前護士給的那罐糖。
擰開蓋子,柯南從中捏起一顆,亮晶晶的糖紙在他手中作響,露出其中的玻璃珠子。他遲疑,擡手把糖果送進嘴裡,與最初設想相符的甜膩快速蔓延,讓他忍不住皺眉。
他不喜歡這種過分的甜,新一自然也不喜歡。但是那日新一用波光粼粼的雙眼望着自己娓娓道來時,用了吃下糖果時相同的形容詞——連假面也遮擋不住新一缱绻的淺笑,那絕不是講述不喜歡時會有的表情。
“啊,柯南!”收拾好書包的元太他們來和柯南道别,明晃晃的糖罐就在桌面上,勾起小朋友們的饞蟲,“你偷偷一個人吃獨食,被我們發現了哦!”
“才不是呢。”柯南從思緒中脫出,也将罐子推向他們,“剛好還有幾顆,給你們了。”
好哄的小孩們歡呼着一人一顆塞進嘴裡,洋溢起甜蜜的笑臉,隻有哀面無表情地拒絕。
去接福爾摩斯時,小五郎剛和委托人通完電話,和五郎相處也融恰了不少…本應如此。
想起錯過的沖野洋子節目的小五郎臉色大變,開始全事務所捕捉他眼中的罪魁禍首五郎。躍起逃離的五郎爪刃不小心勾破新一臉上的假面,縮回提前回來的英理懷中。
“還好他們夫妻倆忙着打情罵俏。”幾乎是逃回家裡的兩人一貓松了口氣,新一摸了摸下巴處的破口,沿着那裡将假面整個撕下,扔在一旁,擡眼時,柯南又在盯着自己了。
“感覺有些久違了呢。”新一下意識去摸臉頰的動作逗笑柯南,他伸手示意新一蹲下,“在并非晚上睡前的暗處看到這張臉。”
新一不解,抱着貓把視線降到與笑得狡黠的人平齊。
猝不及防,柯南扔下支撐自己一半力氣的拐杖,僅靠右腳站立,雙手拉過新一的肩胛湊上去。
雙唇所觸到的真實的皮膚在迅速升溫,隐形的糖果也被高溫融化,滲入唇縫,洋洋灑灑地侵占神經脈絡,像那顆最後被柯南嚼碎咽下的糖,用甜膩滋養胸腔裡躍動的心髒,那裡偷偷寄存着一小片不起眼的塵埃。
好甜,甜到他的腦袋無法繼續思考為何自己不會抵觸甜味再久留片刻。
新一整個僵住,福爾摩斯叫喚着從他懷中跳出,肩胛被松開,臉頰的觸感也被微動的腦袋帶走,隻留滿腔怅然若失,那顆腦袋下的臉紅到滴血,他想他大概不會好到哪裡去。
腰被新一伸手穩穩扶住,将獨自承擔的右腿從微麻中解放,柯南輕咳兩聲,不自在加速眨眼的頻率。
“是犒勞啦。”柯南欲蓋彌彰地說,“是這段時間你辛苦照顧我這個傷員的,特别版犒勞啦!”
自己的借口被柯南借用,新一語塞,然後無奈地笑起,托着柯南,讓他坐在沙發上,單膝蹲在他面前。
“那我豈不是要好好珍惜這次特别版?”
新一幫他扶正有些歪斜掉的眼鏡,鏡片之後,澄澈晴空微微彎起,盈盈笑意避開後重新轉回。
“當然了!”柯南輕嗔。
福爾摩斯甩着尾巴跳上沙發,跳進柯南的懷裡團成一團,打了個哈欠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