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浪花呼嘯着一次次啃食上金色大地,于海陸之争的第一線充當最積極的前哨兵。陸上的霸主早已不把未發怒時的它看在眼裡,靠近它,與它嘻鬧,也接受它的「降禮」。
“好不容易來趕海,我卻隻能跟你坐在這裡看着他們玩的開心…”
晴炎下滿是幸福洋溢的笑臉和歡聲笑語,坐在遮陽傘下的野餐墊上,江戶川柯南撐着下巴悶悶不樂。
“那也沒辦法啊,你石膏才剛拆。”用後背充當他靠墊的工藤新一與他互相支撐,翻過小說的下一頁。
“早知道就留在家裡了。”拐杖還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柯南撇嘴,舒展着雙臂,完全向後靠去。
遮陽傘外的天空蔚藍,連一片雲朵都不見。
“欸,早上出發時,我聽到你和博士在說話,你拜托他幫你做什麼東西了?”
微風吹過,為鬓角帶來片刻清涼,柯南偏動腦袋,側頭想讓聲音更好地傳入新一耳中。
“想要個武器罷了。”相貼的後背熱意橫流,他們誰都沒想要換個姿勢,“萬一有什麼的時候不至于落到下風,偶爾抓犯人應該也能派上用場。”
“和之前一樣,踢球之類的不也差不多嘛?”在變小之前,他就經常那麼幹,所以博士在他變小後為了彌補他力氣的不足才做出來那雙鞋。
“以前的确是覺得足夠用了…”新一轉動脖子,餘光裡隻有幾縷發絲,“不過在見識到你那雙鞋的威力後,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柯南忍俊不禁,那雙鞋的确在數次的疊代更新後,讓他擁有了最大連壯年也無法做到的殺傷力:“那你也讓博士幫你做一雙不就好了?還有手表。”
“手表還好說,鞋子就算了。”萬一那天足球賽穿去了容易被當作弊,“我還是更想要一個更有大人感的東西。”
“抱歉啊,我這個小孩子還蠻喜歡我的鞋子的。”柯南眯了眯眼,輕錘在新一手臂。
新一失笑,連聲道歉。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
“「槍」之類的吧。”新一的閱讀進度已經停下多時,他一邊講一邊在腦中描述,“上次用那家夥的槍感覺還不錯,所以我才想博士能不能做出一把類似的,并非是真槍,平時可以方便隐藏的發明。”
“原來是這樣,”柯南意義不明地輕哼一聲,“我說,你還要和那個小偷接觸到什麼時候?”
“本來是差不多到此為止了,不過現在還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幹脆合上書本,新一把書放到一邊,“你介意這件事?”
柯南語塞。他知道新一去找怪盜基德的次數并不算多,他也知道新一原本私底下并沒有和怪盜有多少聯系,對于這件事他基本沒怎麼過問過,今天也是因為新一提到槍的事才順勢而問。他還記得那天危機解除後,自己像丢燙手山芋一樣把槍丢回去的事。
“可别在哪天我抓他的時候,突然發現你是他的幫兇。”他半開玩笑地,“你要是進去了,我不就又要回去被叔叔搓磨了嘛。”
“怎麼可能?”新一不屑一顧,求人辦事也是有底線的,“畢竟目前有可能解開我會在這裡原因的人,是他認識的人…”
沒有刨根問底,柯南聳肩。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因為作為偵探的本能,也因為不知道那個答案的話,面對未知的以後,不光是新一,他也總會偶爾陷入渺茫的不安感中。
“所以發明的事,還沒有頭緒?”
“嗯。”新一看向遠處提着水回來的博士,“說是需要靈感。”
柯南也注意到那邊,坐直身體,緊貼在一起的背也分離。
博士嘗試喊其他人來拿飲料,幾個孩子正玩的興起,隻有灰原哀一個人從海邊歸來,從袋子裡挑走紅茶。
“喂!你們幾個!”看着正在三個人手中形成的沙堡,柯南無奈搖頭,大聲沖他們喊,“不是來趕海的嗎?怎麼反而玩起沙子來了?”
“可是!不管怎麼挖都隻有沙子嘛!”吉田步美提起被她遺忘多時的小桶,翻倒過來,證明他們的一無所獲。
“趕海是有技巧的,你們一股腦的往下挖,當然很難找到了!”說着,柯南放下手中的檸檬茶就要起身,“你們等我過去!”
屁股還沒擡起來,他就被按着肩膀坐回去。
“我去。”新一不由分說地,“還想跟着去園子家别墅玩的話,就乖乖做好,不許折騰。”
柯南讪讪,看着新一小跑着趕到三個孩子身邊蹲下,然後被他們圍住。
“這算哪門子趕海嘛!”
他不滿的嘟囔着,把新一丢給他的瓶子重重立在自己的瓶子旁邊。身旁傳來一聲嗤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柯南轉頭看她。
“你們家監護人還挺像模像樣的呢。”哀環膝而坐,看向又重拾趕海樂取得孩子們。
“你不覺得他有點過保護了嗎?”柯南晃了晃自己的左腿,“老實說,我覺得現在就算不用拐杖我也能走,隻是會有點瘸。”
哀聞言挑眉,柯南剛才那架勢擺明是打算跑過去的:“就是因為你這麼想,他才會這麼小心的吧。那裡還很脆弱,醫生不是說過還不可以太勉強嗎?”
“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不占理的柯南選擇轉移話題。
“畢竟我現在算是對你們兩個身體情況最清楚的人。”她把短發撩到耳後,“說到這個,你們确定要再做一次臨時解毒劑的試驗嗎?”
上周,新一找到哀,照例問過解藥的研發近況後,提出想要再次服用解藥——這次由新一吃下。
不管是出于改良解藥的目的,還是為了進一步探究新一和柯南之間奇怪的聯系,本就是研究這方面的哀自然求之不得,反正柯南自從上次變回去之後,一直有表現出隐約對解藥的抵觸,她也不擔心他會因為頻繁服用而産生耐藥性。
“嗯,”柯南點頭,“現在誰都不知道新一去吃解藥有什麼樣的效果,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不影響到他,也能讓我變回去的方法。”
“剛好,我這邊新做了一顆,還沒有試過實際時效,樂觀估計能有50小時左右,要試試嗎?”哀勾起唇角,笑似來自陷阱的邀請函。
“兩天多嗎…有點太長了。”
哀幾乎覺得自己聽錯了:是誰以前恨不得讓她直接把完全版解毒劑憑空搓出來的?
“反正隻是臨時變回去,我要是太長時間消失,會讓人疑心的。”柯南無力地找補。
“你現在都不住在事務所了,請問江戶川,”哀毫不留情,“消失兩天和你上次請假一周不見人影的區别是在?”
再次不占理的人尴尬地用手指輕扣下颌角,哀心累地歎氣,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了,你們想要多長時間的?”延長不容易,縮短可以算手拿把掐,單純的降低劑量就能做到。
“大概半天左右吧,夠你上下檢查一番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為了給哀提供數據,他不介意看完會是什麼情況就變回來。
哀起身,從上至下堪稱輕蔑地俯視如意算盤打得響亮的柯南。
“哎呀,我看你幹脆讓他想辦法感冒後灌白幹,時長差不多剛好令你滿意。”
柯南幹笑兩聲,目送休息結束去海邊看看小朋友們的哀離開。
想要短效藥的原因并不單純是他沒打算讓新一消失那麼久,他們還想試試這種臨時的解藥能不能成為危急時刻的保命符。如果新一遇到難以逃離的危險,他就可以吃下解藥,救回新一。相對的,依據新一吃下解藥後的效果,說不定那也可以在關鍵時刻保他的命。
新一在那次船上捉迷藏時就隐約想到過,上次柯南的溺水讓他再次把這件事提上議程。
柯南想起新一和他提起這件事,自己問新一如果在吃下解藥後仍然可以讓他變回去,但并非是他的意識躲進新一的身體,和之前一樣的話該怎麼辦。
“至少我們在一起不是嗎?”新一平靜地回答了他,甚至帶着隐約笑意。
也許那裡是深淵地獄,也許下一秒是死亡,他們會共同跳動着那顆心髒,去挑戰,去争取不管多麼遙遠的希望。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不會讓你吃下的。柯南把此藏于心中,新一就是那個最觸手可得的希望。
所有一切的假設都取決于解毒劑對他們身體的實際影響,隻不過可以預想的是對解藥服用頻率的增加,再微小的藥量也會積少成多,産生耐藥性,哀不可能會完全同意,所以柯南和新一都選擇對她閉口不提這個理由。
有人死在了停車場。
死者是剛才還在海邊和他們閑聊過幾句的大學社團「愛好貝」的成員之一牛込嗣夫。三個孩子為了歸還他遺忘在沙灘上的耙子,急匆匆趕去停車場,卻發現死者的同伴圍在車門口,面色驚駭。
“柯南不好了!剛才那個大哥哥好像死掉了!”
步美的聲音從偵探徽章傳出,原本慢悠悠從海灘離開的偵探本能警覺,柯南下意識加速,左腿使勁時的力不從心感還未完全被他感知到,身體已經騰空——新一把他提入懷中,大步趕到現場。
從善如流地報警并維護好現場,趁警察到來之前,新一和柯南開始在現場進行的勘查。
他們趕海的地方位于神奈川縣内,趕來的警察是同樣在上次事件中受傷的橫溝重悟。
“沒想到才剛出院返崗就又遇見你這個小鬼了,”重悟在四周環視,“所以,那個小胡子偵探也在這裡?”
“叔叔他不在哦。”柯南倚在拐杖上,向他介紹了今天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和剛才他們所看到的一些線索。
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重悟,聚在一起小聲讨論起他和他的雙胞胎哥哥參悟。
“長相和聲音都完全一樣,說話方式和性格卻完全相反,”看着眼前總是闆着一張臉的警官,哀輕瞥一眼旁邊并肩而立的一大一小,“和這邊某人的情況幾乎是對調過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