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後退半步,籠在新一身上的影子也随之消失。
“不、不是…倒也不是讨厭你那麼做…”新一喃喃。他也不知道這種話怎麼如此輕易從自己口中脫出,他隻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和正常的「工藤新一」判若兩人,因為柯南望過來的眼中滿是驚詫。
“…難不成你還想再有下一次?”
“…我不知道。”
新一自己當然不會對自己動手去解決的事毫無經驗,江戶川柯南也是工藤新一,那麼柯南之前的行為就等同于他親自去做。那日清晨的意外之後,他是如此告訴自己的,一遍又一遍,他需要保持如常去面對接下來一起生活的每一天。
本應該是這樣才對。隻是自那之後僅有的一次纾解,他不可控制地想起這些——柯南是和他完全相同的「工藤新一」,所以當下附着于自身的手掌也同樣與名叫柯南的「工藤新一」的完全相同——如此聯想,他能察覺到被觸碰的地方變得比曾經敏感百倍。
如同在□□的人不是他,而是柯南。
新一無比慶幸那之後瑛祐的事占據他們所有思緒,讓他無暇再去憶起。而現在,也許讓柯南再來一次他就會知道自己變得這麼奇怪的原因了。新一認為自己是這麼想的。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柯南的目光已然沉靜下來,澄澈的晴空自上灑下,新一不願在這時與其對視,他早清楚一旦這些再次占據腦海,他就沒有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存在于那雙純淨的眼神下。他一巴掌合上罪魁禍首的電腦,煩躁地把頭發抓亂,不管是柯南怎麼想、還是他自己怎麼想,都就此一并揭過,“隻是還沒睡醒的亂言…”
“我知道了,”一直沉默的小小身影打斷他的自言自語,背過身,踱步到牆邊,“那就試試看吧。”
燈光熄滅,柯南通紅的耳廓和新一驟縮的瞳孔一起被藏進黑夜。
新一僵在原地,借月光,他能看到柯南一步一步往自己走來,心髒再次不受控制地舞動。他的喉頭上下滾動,半晌才啞聲輕顫:“…什…”
“趁我還沒反悔,閉眼。”
柯南已經在他面前蹲下,把手附上他的手背,輕柔也不容分說地命令。
那隻手握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新一的心髒,往其中注入危險也妖冶的毒,毒入侵血液、骨骼,神經。他順從地閉眼,任由柯南欺身而上,占據自己股間之處,嵌入自己懷中。
失去視覺後,感官會被放大。
那隻手起先還似有顧慮,觸碰來的不痛不癢,僅僅帶來細碎的悶哼。很快點燃火苗的人重新熟悉起舊友的形狀,下手變得肆行:他清楚他的一切喜好和習慣,甚至處于理性控制下的柯南比新一更熟悉、清楚如何去取悅。
皮膚與皮膚的接觸沿記憶中最敏感的路徑擦出電流,新一全身微微顫抖着,下巴壓在柯南的頭頂,喘息溢出緊咬的下唇。除了來自柯南輕重錯雜的逗弄,一切都被一點點驅逐出引以為傲的大腦,積攢在全身的滾燙還在升溫,最終在到達臨界點的空白後徹底崩潰,傾瀉下的洪流把理智鑄造的大廈完全摧毀。
隻有交錯的兩個名字保留了下來,在空蕩蕩的世界中不停回響着。新一脫力地圈住懷中的熱源,失焦的雙眼張開一條縫隙,順從内心想要呼喚那兩個名字。
“…新…”
音節被頸間的刺痛截斷,随即無盡黑暗襲來,他無力掙紮,沉沉睡去。
大号的身體壓下,柯南瘦弱的肩勉強撐起已經失去意識新一,收回被迫沾染上粘液的手表。
“好好睡一覺吧,新一。”他側頭,晴空注視向肩頭熟悉的睡臉。
新一再次醒來時,窗外的殘月早已被白日取代。從地闆上坐起,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他一邊活動僵硬的四肢,一邊環視四周。
對面的床鋪有使用過的痕迹,柯南已經應該起床了,而他昨晚好像直接睡在了地闆上。
“醒了?”
柯南從樓梯上來,神色如常,和過去每日的清晨沒有區别。
所以那荒誕的一切…是夢嗎?
“發什麼呆?”見新一隻是盯着自己出神,柯南走過來,伸手在他眼前晃動。
新一一把抓住他的手,又觸電般猛得松開,眼神躲閃:“你昨晚回來的時候,我…”
“你睡着了呀,”柯南的語氣平靜,“叫也叫不醒,我就給你蓋了被子,由着你睡了。”
“…這樣啊。”真的是夢,新一松了口氣,胸口卻像被一拳砸中,有些發悶,可就算是夢,為什麼他會夢到這種事。
與毫無破綻的語氣不同,柯南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紅到可以滴血,他慶幸新一難得沒有察覺這點細節,如果真的被直白問起昨晚的事,他也不知道該做何解釋。
隻是那時,那雙鑲嵌在鮮紅晚霞上的眼睛耷拉着,逃避似地把他拒之門外,讓他不覺慌了神。
柯南小心翼翼的,僅用餘光觀察新一的情緒,現在那雙眼睛的眼角仍舊下垂,但裡有的更多的是不解:不管如何總比那副要從他的世界逃離的樣子要好。
他沉默地把被子抱起,移動到床上:“對了,你電腦裡的那張舊照片我看到了,之後我會跟服部聯系讓他查查看。”
新一應聲,終于肯站起來,幫他一起把床鋪整理好。
“去吃早飯吧?别忘了一會兒還要去找灰原呢。”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柯南和新一需要分别呆在兩個房間,這兩個房間也臨時安裝上了攝像頭,由博士負責監控。至于哀,由于解毒劑的開發本是針對服用過aptx-4869的人,無法确保新一在服用後是否會對身體産生傷害,所以哀就呆在新一身邊以便随時應對。
桌上處于通話狀态下的手機外放,收到新一準備好的通知之後,柯南深呼吸,盡力放松緊繃的身體。
“我已經吃下了。”新一的聲音夾雜沙沙電流。
記憶中的燃燒和痛感比以往來的要晚,也要更溫和,柯南的心情不比往常好到哪去:通話在無法自抑的叫聲後被對面強行挂斷,缺失的那部分正由新一幫他承擔,而新一本就在一同感受他的疼痛。
很快,柯南就沒有精力注意這些了,遲到的撕心裂肺讓他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頭和皮肉正接受又一次的重鑄,細胞瘋狂分裂着,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擇手段地延伸。
橫沖直撞的成長終于停下,柯南第一次在結束時還能保留一絲清醒。耳鳴轟炸退去後,手機正在嗡嗡作響,他緩慢地擡起手,試着張合,他可以控制他的手。
“江戶川?”通話再次連接上,對面的說話的人已經更換,“太好了,你終于接通了…對了,你聽我說,工藤他、消失了。”
“我知道。”低啞的聲音平靜地說。
“…诶?”
“抱歉灰原,”柯南的手指停在紅色按鈕前,“有什麼事一會兒見面再說吧。”
小小房間再次完全安靜下來,柯南用手掌輕貼在心髒跳躍的左胸前。
“新一?”
隔着胸腔,那裡鄭重地跳躍了兩下。
他在說:我在。
所有的不安塵埃落定,笑意終于在柯南的嘴角綻開,成為融化不開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