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師獨門獨戶的居所,趙晨曦老遠就看到他坐在屋外望着池子發呆。在這位于地下的基地裡,地表稀松平常的植被與人造景觀反而是最稀罕的。
“那孩子的命運與你沒有交集,沒必要過度的關注。”
聽到告誡,趙晨曦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衣角。
老師對什麼都看得很淡,不在乎代局長的猜忌,也不在乎後輩的排擠,唯獨對這個謝南星如此關心……
似有所感,阿爾溫的目光越過弟子,投到她身後的走廊上。
“初來乍到路不熟,去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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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了!
明明隻有一條道,可一路走來,沿途的建築卻和記憶中不太一樣,難道是遇到了小說裡面的奇門遁甲?連魔法都有,有這個也不足為奇吧……
胡亂猜想之際,空曠的過道迎面走來一名留着齊劉海的少女。明明是第一次見,卻是滿臉的怨怼之色。
謝南星不由感到奇怪,她們之前從未見過,這撲面而來的怨氣又是從何而來?
“導師讓我來接你。”
原來是導師的人,看來我猜的沒錯,他确實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就不知她為什麼對我有這麼深的敵對情緒,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有人帶路,能更加仔細觀察的謝南星終于找到迷路的原因。
基地的構造呈螺旋狀排列,她出門的時候選錯了方向。本以為是原路返回,殊不知距離目标越走越遠,加上牆壁單調的塗層,像她這樣的路癡就是住上一段時間也照樣迷路。
在被帶往基地的路上,謝南星還想過找機會逃跑,可測定室裡奇幻的一幕讓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與神秘莫測的魔法相比,現代科技産物的追蹤弱爆了。還有把自己帶來的那個男人和他的手下,整的跟□□似的。就算真能逃出去,可能不到一個小時就會被逮回來。到那時……那個白毛狐狸男肯定沒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前頭帶路的齊劉海停住了,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建築映入謝南星眼簾。
刻着浮雕的精美立柱與純手工繪畫充滿了異域風情,讓她不由得聯想到了登錄遊戲的動畫,風格一模一樣。
庭院的木架子上面爬滿了青翠的植物藤蔓,像鈴蘭一樣的下垂的花蕊散發着淡淡清香。下方不大的池子裡有幾尾錦鯉在浮萍裡來回遊弋,讓這位于地下的居所多了幾分生氣。
導師阿爾溫就坐在池邊的石凳上,此時此刻的他又恢複了初見時的神秘,與測定室裡的麻木呆滞判若兩人。
“請問你是不是能……”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過直白又不禮貌,謝南星及時改口:“導師,您是不是有未蔔先知的本領?”
一直在看魚的阿爾溫終于擡起頭。
“我曾為她做過預言。一生孤苦,受盡折磨,謊言所困,骨肉分離。可她一意孤行,相信人定勝天,最終……”
沒有指名道姓,但謝南星知道導師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的生母。
從遇到白夜起就一直壓着的情緒浮了上來。
謝菲,這個頂着生母的身份失蹤了二十年的女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現在在哪兒?還活着嗎?還在地球嗎?”
白夜說查遍全球都沒有謝菲的下落,既然她當初是從異世界逃回來的,有沒有可能……又回去了?
“安托雷和地球相隔的不是能用光年來計算的距離,它們分處不同的空間,能突破這層障礙把她弄回去……”知道謝南星在想什麼,阿爾溫搖搖頭,“不論是誰,都不是你我,甚至是時異局可以對抗的。”
“那……”
“想問你父親?”看穿謝南星的心思,阿爾溫長歎一聲,“還記得測定血統時說過的嗎?”
不僅沒忘,還記憶深刻。白夜的表情更是讓她惴惴不安。
“邪影和邪眼是什麼?”
“邪眼是地淵的高等魔族,顧名思義,眼睛擁有邪惡的詛咒之力。而邪影在地淵的排名相對靠後,但這一族的特性是沒有實體,如煙似霧,難以擊殺,尤其是它們之中出過柱級别的女王,也不容小觑。畢竟在安托雷,萬物皆可能覺醒。”
阿爾溫擡手,輕輕撩起謝南星的及肩黑發,他眼神坦然,做這動作沒有絲毫的猥亵感。
“這也不是你真正的模樣,等去到那邊,你會褪去屬于地球的殼子。”
殼子?這不是我真正的模樣?
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謝南星有點發懵。
她不但被開除了人籍,連臉都不是自己的了?
“魔靈呢?你說我是真正魔靈的時候,白夜兩眼都冒光了。”這也讓謝南星特别想知道這個詞的意義。
“魔靈是天耀的原始精靈與地淵高階魔物所誕下的後代,兼具了雙方的血脈天賦,與更強的物種相比不算特别出挑。隻是自混亂之戰後,天耀嚴禁跨陣營混血,魔靈的數量自此急劇下降,如今也可列入罕見的血統了。”覺察到謝南星的不安,阿爾溫出言安撫道,“和你一樣,我也算是魔靈,厭倦了安托雷永無止境的陣營之争,冒着湮滅在時光海的危險,隻為抵達古書裡記載的世外桃源。”
謝南星本以為阿爾溫深邃的五官是混血的緣故,沒想到他居然是異界人!
是什麼原因驅使她的祖先與阿爾溫離開故鄉,去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如果地球也算世外桃源,這異世界該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