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過後,所呈現的星球地貌也終于和阿爾溫的魔法書繪圖重疊。
“在被後世稱為大災變的撞擊後,卡西姆的星球意志通過撞擊點鑽入安托雷地底,占據了爆炸後形成的中空内部,融合了僅剩的殘片與僥幸不死的物種創造了地淵。
恨其摧毀了地上神國的天耀諸神單方面宣布與地淵為敵,兩大陣營從誕生起便是死敵,連帶着各自所轄物種之間也相互仇視、争鬥,無止無休。這就是安托雷陣營的起源,也是導緻一切戰亂的罪魁禍首。”
比起阿爾溫解說的一筆帶過更全面也更詳盡,也讓謝南星終于知曉,為什麼她所接觸的每一個安托雷人都在強調這個詞。
“但是……這些跟我的誕生又有什麼關系呢?”耐着性子聽了許久,謝南星還是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沒有前面的鋪墊,你又如何能看懂導緻你誕生的起源。”
米蘭達再次揮動寬大的衣袖,本就深邃的星空變得更為廣闊,除了翠綠色的安托雷,更遠處有還有藍色、橙色、白色等的其他行星。
“在魔法側的宇宙裡,有一股被稱作‘虛無’的神秘能量。沒人知道它何時出現,又存在了多久。但凡它經過的區域,所有的星球都枯竭、坍塌,最後化為沒有生命的宇宙塵埃。
早在安托雷誕生之前,神秘莫測的‘虛無’就途徑了卡西姆,使其開始無解的坍縮,也讓同星系内的另一個星球馬納卡斯也有同樣的遭遇。”
星空背景裡刮起了一股黑色的能量旋風,所過之處,原本熠熠生輝的星子接二連三的熄滅、崩裂。
宛如黑色流星般的能量擦過被氣和雲環繞的行星,原本瑰麗的逐漸失色,在風暴和閃電中越轉越快,并開始崩塌、碎裂。
“坍縮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不願變成什麼都不剩的黑洞。馬納卡斯的星球意志試圖通過侵占其他星體來延續自身的存在。甚至不惜派出以神為單位的先鋒軍,在星系内四處探查适宜的移居星球。”
一半黑一半紅的巨星仿若自/爆般激射出許多發光的碎片,它們四散開來,如流星向着周圍幽深的宇宙飛去。
“很快,先鋒神族就發現了相距不遠的安托雷。因為剛經曆過一次天體撞擊,能保護星球不被其他同等或更高次元入侵的晶壁滿是漏洞。重構新的生态體系已耗盡了世界樹的力量,再加上與卡西姆的星球意志争奪安托雷的控制權,讓其他入侵者看到了可乘之機。
馬納卡斯的神族先鋒将自身的力量通過晶壁漏洞投射到安托雷,制造了無數的神力污染區,并以此為據點蔓延擴散,以達到侵蝕并同化整個星球為最終目的。”
在米蘭達的魔法演示裡,顔色各異的流星砸落在安托雷地表,無論是森林或沼澤,山脈或江河,又或者人口密集的城鎮,無一不被吞噬殆盡。冒着黑色腐氣的區域與周圍格格環境不入,就好像一個個腐敗的膿瘡,又似像是變異的病毒在不停的侵蝕宿主。
“前有一心想要取代自己成為星球主宰的天耀諸神,後有正在強占侵蝕星球的其他星球意志。為了尋找破解之法,世界樹放任像阿爾溫或是白夜這般的高等物種離開,讓他們去茫茫宇宙中尋找破局的的契機。”
聽到這裡,謝南星心頭一動。
她的意思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異星種。地球人的基因既能更好的融合天耀與地淵雙方的血脈,也可規避天耀諸神的咒殺。隻有混了血的後代,才被允許重返安托雷。”米蘭達的解說揭開了真相的最後一塊拼圖。
“那你們源源不斷的把人送過去,那些像謝菲一樣的……”
“白夜是原初之獸中的古龍種,曾與古神族争奪地表統治權,落敗後被迫退居外海群島,大災變後這一支後幾乎滅絕。他出生在光隙帝國的鼎盛時期,為了反攻抗神族和地上神國而主動進入時光海。
白夜堅持認為,隻要把不受血緣詛咒影響的混血送回去,不但能破壞神族取代世界樹統治星球的野心,還可以解除針對原生種的禁制,讓流浪于各個星球的移民也能重返故土。”
“那這些被你們選中的……好吧,被世界樹選中的混血的個人意志怎麼辦?有誰問過我們的意願?”
随着米蘭達的歎息,她腳下對應星空的幽暗深水泛起漣漪,在原本光潔如鏡的水面一圈接一圈不停地向外擴散。
“我們所有人,包括地球和安托雷在内,都隻茫茫宇宙中的一小部分,強如世界樹,都無法左右星球的命運。又有誰問過它們,是要生存還是毀滅?”
“你這是偷換概念……”謝南星好半天才擠出一句。
“是事實。世界樹用異星種來破局是它的自救之法,阿爾溫離開故土,白夜轉化為亡靈,都是他們為了對抗自身的命運而做的抗争。就連謝菲,亦為了打破阿爾溫預知到的未來,毅然決然的前往異界。你什麼都沒有做就想高喊命運不公嗎?”
被怼到啞口無言,謝南星握緊雙拳。
“不要總覺得是被周遭的一切推着走,你執意想要當個普通人,也隻不過是源于基因的自保而已。就像會随環境改變的變色龍,在自身都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選擇了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隻有變成普通人才不會被發現異于常人,隻有成為普通人才能規避未來。隻可惜你的小小抗争還是比不過世界樹的力量,即便沒有觀測樞那父子倆,你依然還會通過别的契機蘇醒傳承。仔細想一想,你真的能百分百肯定,自己是在接觸了遊戲之後才夢到的世界樹?”
米蘭達的話讓謝南星心頭一震,她想起了初入精神空間時,那個無比詭異的夢。
封閉的空間,布滿血管的肉壁,溫暖的水溫,跳動的心髒,以及狹長的甬道……是女性的子宮,也是生産的暗示。
而且,還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難道……是生産時的記憶?
“沒錯,呼喚從生命形成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前往安托雷,于你隻是早晚的事。”米蘭達起身,為冗長的談話畫上句點,“你是要自顧自哀的繼續原地踏步?還是去改變和掌控未來的命運?”
養父母淡漠的面容,兒時被周遭人孤立的經曆,在謝南星的腦海中來回交替。
根本沒有可比性……
普通人的生活固然安穩,但也着實枯燥乏味。隻要把異界之旅看做是一場真人RPG,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決定了?”
“是的。”
“真的想明白了?”
“既然無法留下,也做不了普通人,就隻有面對既定的事實。”
從剛知道的震驚,再到不願接受的逃避,直至現在平靜的接受。
米蘭達沒想到小姑娘居然這麼快就想通了。元素爆發時所感知到的憤怒,還以為要花費更多的唇舌和時間呢。
轉念一想,在心裡感慨。
這拟态可真厲害,不僅是肉/體,就連心靈也……如此也好,才能在漫長而危機四伏的旅途中少受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