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心一凜,快步走到前台詢問。
“懸橋斷了,沒有十天半月修不好,抄近路從谷底是可以繞過去,但……你也知道,現在森林徘徊的亡靈是越來越多,它們甚至有時候會跑到大路上襲擊露宿的旅人。”帶着一隻眼罩的老闆向萊德努努嘴,“看到沒,那些都是在等待修橋的人。”
難怪會有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
萊德把情況如實告知,通往競技場的近路因為懸橋斷裂走不了。
“近路?”
萊德幹咳一聲:“其實就是懸橋下方的裂谷,因為要途經廢棄的礦坑和半獸人村莊,出于安全考慮才在裂谷上方修橋。”
北境的地形西低東高,幾百年前白塔參戰時使用了不少大型的範圍魔法,導緻了不少人為的岩層斷裂帶,附近這處較深的裂谷就是其中之一,将森林與臨近的銀松鎮完整的分割開。
人類收複北境後,就在裂谷上方修了一座由繩索和木頭搭建的懸橋。除非是有必要,否則一般是不會有人選擇走那條又慢又容易遭到襲擊的舊道。
“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米莎闆着臉問。
詫異地瞥了一眼滿臉不信任的小姑娘,萊德從腰包裡抽出一張嶄新的羊皮紙。
“這可是今年最新款的冒險地圖,從村鎮分布到危險區域一應俱全,甚至連路線和怪物巢穴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桃夭拉了一把瞪大雙眼的米莎,歉意地笑笑,“這孩子沒見過世面。”
萊德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目光卻緊盯着一旁好奇的謝南星,壓低嗓音問道。
“要不我們走另一條路吧?銀松不想收留過多的流民自行封閉,缺乏人手和材料,誰知道這橋要修多久。”
“你不是說危險嗎?”
“嗨~那是對普通的旅行者。能輕松幹掉死靈法師,森林裡徘徊的幽魂對你構不成威脅。”
“這麼多人都在等修橋,你為什麼偏要冒險繞路?”話一多,謝南星就必須借助米莎翻譯。
見搪塞不了,萊德深吸一口氣:“換個地方說吧,反正今晚是要住下的。”
租下驿站最後一間房,插上門栓,确認走廊上無人,萊德這才把原因全盤托出。
身為錫安普通商戶的長子,沒有繼承父輩的經商頭腦,倒是遺傳了祖上的潛行者傳承。自幼向往詩書中的冒險故事,在父親身故後毅然帶着母親留下的遺産,踏上心心念念的旅途。
謝南星忍不住吐槽。
潛行者這種傳承不是盜賊就是殺手,既然家裡經商,幹嘛不好好當個纨绔?
[長子、父親亡故,母親的遺産……這些已經足夠拼湊出他的真實情況。在重組的家庭裡,他不受待見,無意和兄弟争奪家産遠走他鄉。作為一個沒有背景和派系的新手四處碰壁,隻能通過參加競技場的方式來成名。]
經過戴因的分析,謝南星才知道是自己想的過于簡單了。
“鮮血競技場的門檻最低,每季開一次大比,唯一的限定是必須在當季的前三天報名,過時不候。今天是地之季更替的第二天,要是明天趕不到競技場,可就又要等上一季了。”
謝南星表面不動聲色,卻在意識裡問戴因,這安托雷的曆法是不是有什麼奇特之處,不見說“月”,隻有“季”。
[這裡确實沒有“月”的曆法單位,以大四元素分四季,每季六十天。每個大陸以一種季節為主,不同大陸的氣候不同,季節長短也各有不同。]
謝南星有些為難。
桃夭的身體怕是等不了那麼久,在治療的時候能隐隐感到她體内有一股驅散不掉的黑氣,牢牢盤踞的同時還不斷侵蝕她的軀體和精神。
想圓她見朱鴻最後一面的心願就必須冒險,就她們這隊伍,自己都不敢拍着胸脯說能自保。
[出于引導者的職責,我建議你最好還是遂了他們倆的願。相比時刻要保持戒備的野外和提心吊膽的組隊冒險,競技場是你當下最好的去處。既能提供大量的戰鬥經驗,又可以隐藏漏洞百出的僞裝。]
在萊德和桃夭都一臉期待中,謝南星剛點頭同意,一樓突然喧鬧起來。
萊德起身,拉開門正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就被走廊上的民兵喝止。
“不許動!”
“我隻是想知道下面怎麼了?”
萊德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民兵握緊長槍的手才放低。
“驿站滿員了,兩夥都想入住的傭兵打起來,結果鬧出人命了。”
“治安官……”
萊德話還沒說完,負責攔人的民兵長歎一聲,“死的就是治安官。”
兩撥傭兵都要求另一方退讓,談不攏就打起來了,這也算是驿站和酒館常事。在此在驿站歇腳的治安官前去調解,被不知誰丢出的匕首正中後腦,當場身亡。
随行的民兵立刻把驿站圍起來,要揪出暗中搗亂的兇手。
關上門,萊德問怎麼辦?
留吧,接下來可能會爆發一場大混戰,把所有投宿者都卷進去。
走吧,時間又近黃昏,夜晚在荒野過夜,尤其是在北境森林的邊緣,又會遭遇野獸和亡靈的襲擊。
還不等商量出個結果,木門直接被大力撞倒。是剛才守在走廊上的民兵,肩膀中了一支羽箭,從地上爬起後氣急敗壞地沖了出去。
“快走!”
謝南星連忙背起桃夭,雙手把姐弟倆左右各一個夾住,踹開窗戶直接跳了下去。
幸運的是下面正好就是馬棚,緊跟跳下的萊德從腰包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三兩下就撬開了并不結實的鐵鎖。
雖然害怕的微微顫抖,但米莎還是強撐着拉動缰繩,指揮馬匹拉着拖車離開泥土夯建的棚子,在一衆從大廳打鬥到室外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風馳電掣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