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水潭那邊傳來異常的響動，傭兵小隊長讓遊俠先行過去查看情況，自己則和戰士留下保護大小姐。

考特遠遠就注意到了，水潭當中的雕像頂部多了一個上次巡視時沒有的東西，他扭頭朝看等待回複的隊長大喊。

“是妖精！”

馬利克一邊小跑一邊舉手，示意考特不要輕舉妄動。

和隻有操法者才能看到的原始精靈不同，地淵妖精并不僅是茶餘飯後閑談的傳說，它們經常會挑選合适的凡人簽訂所謂的“契約”。

在支付某種條件後，即使沒有資質的普通人也能像法師那般施法，正統法師通常看不上這種伎倆，隻有邪法師和與地淵有關聯的生物會選擇與妖精結契。

馬利克暗忖，多半，是看上未成年的蠻族小鬼了。

“隊長，他們怎麼在發呆？”考特壓低嗓音。

“噓……看着就好。妖精締結契約的場面難得一見。”馬利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眼見兩名傭兵并沒有戰鬥的意向，謝南星才繼續與妖精對話。

[急于離開這裡的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值得我支付珍視之物作為交換？]

[我有很豐富的戰鬥經驗，最适合引導菜鳥了。]

妖精一語雙關，想要借挑釁來試探存于謝南星識海中的另一個精神體。

[我專精變化型的輔助，能自行記錄和整理的魔法書、加強術法威能的儲魔法杖、替代坐騎的飛行器，可大可小的魔法帳篷……]洋洋灑灑念了一堆讓人心動的魔法道具，它再一次抛出橄榄枝，[如何，是不是與你的傳承特别契合？]

都是些超實用的魔法物品，謝南星很難拒絕這樣的誘惑。就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樣的東西作為交換？太過的話，也隻能忍痛放棄了。

[智妖精以精神為食，把你的某種情感或欲望作為‘契’支付給我。]

情感？欲望？

謝南星不解。

就這麼簡單？

若是以肉/體作為條件倒還能理解。

[對錢财永不滿足的貪婪之欲、對戰鬥永不疲倦的好勝之欲、對權利需無止境的統治之欲、對食物永不饕足的口腹之欲，對情愛永不停歇的肉/體之欲……這些強烈的負面欲望都不是我所需。我更鐘意正面的情感，尤其是對家人、家族的守護與關愛之情，更持久也更不容易變質，亦是你最為強烈的情感。]

妖精一語道破選擇謝南星的真正原因。缺失精神屏障的保護，在她腳觸及水面的刹那，就感知到了其内心最為強烈的願望。

對親人、家族極度的渴望，會持續的供給出最為濃烈的欲念，那正是妖精最愛的精神食糧。

親人……

腦海中閃過謝菲和塞林的模樣，謝南星苦笑。從未相處過，于她不過是一個生父母的符号。

至于養父母，也隻把撫養她當做時異局交付的任務。成年後賭氣從家中搬離，這夫妻倆居然直接去全國旅行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連電話都是匆匆幾句話就挂斷。多年的漠視和急于撇清關系，讓她終于徹底放棄這段本就不多的親情。

就這麼定了吧，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戴因一聲不吭，預知也沒有示警，謝南星默認此次交易并無危險。

至少于她，此刻的她，利大于弊。

[如何訂立契約？]

[很簡單的，以真名說出你自願支付的東西，在地淵之祖的見證下，會自動完成契約的締結。]妖精給出的回答簡單而抽象。

[可我是異星人，不會安托雷的語言。]

[誓言是以靈魂為準，即使是異星的語言，從念出真名的那一刻就會生效。你難道沒有發現我一直說的是地淵的魔語嗎？這可是我的得以技，類似亡靈的魂語，不論什麼物種都能無障礙交流。]

“我……”定了定心神，以自己最為熟識的母語起誓，“謝南星，自願将親情作為契約的代價支付給……”

詞窮的她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地淵在下，伊芙琳·摩爾，從即刻起，與泰蘭締結主從之約，直至其中一方死亡或毀諾。”

明明是一種與人類通用語截然不同的發音，謝南星卻聽懂了。更讓她在意的，是那個詭異的詞彙——毀諾。

[等一下！怎麼算毀諾？若是毀諾了又會怎樣？]

[現在才問，不覺得有點晚嗎？]戴因嗤笑，[不用緊張，以妖精那微薄的言靈之力還不足以将你咒殺。隻要你的精神力超過契約的妖精，就能反過來奪回支付出去的東西。]

不知何時，主副人格再次交替。

[妖精可比人類守信，隻要你不主動背棄或解除契約，就不算毀諾。]自稱伊芙琳的妖精并沒有回答謝南星的第二個問題，隻是一個勁的強調雖是主從關系，但雙方皆受契約約束，不論是哪一個主動破壞了協議，都會遭到反噬。

這亦是謝南星第二次聽到妖精使用“主從”這個說辭。

[與地淵真正的造物魔獸相比，妖精隻是兩個星球意志對抗融合的過程中産生的類元素，處于次元維度的無形之物，隻有借助與主物質界的活物締結契約，才能獲得載體成功顯形。]

戴因在解釋的同時也不忘譏諷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