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的主從,不過人類控制欲作祟要求添加的契約條件,妖精們是無所謂侍奉這一觀念。為仆也不過是作為得到化形與食物的報酬,口頭上的稱呼罷了。]
[啊~是這樣呢,本是各取所需。隻因作為準則的首次契約是奉人為主,所以這一習俗也就此沿襲。]
妖精從雕像頂閃現到謝南星肩頭,[快,說出你的需求,把我從上一個契約中解放出來。]
需求?
我還沒想好。
[随便什麼都行,又不是隻能固定一個形态。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妖精的牢騷裡有難耐的暴躁。
什麼都行……
謝南星眼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語言和文字。不能總是依賴米莎翻譯,她們終有分開的一天。
伊芙琳有些難以置信,明明已經列舉了那麼多,這個異星來的變形魔幼崽居然隻是想要翻譯?
[不能嗎?]謝南星考慮要不行就換變身不會壞的衣服好了。每次都要弄壞很麻煩,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赤身裸體地換衣服。
[當然可以。]伊芙琳化作冰藍色的水晶園環,穿入謝南星沒有佩戴飾品的耳洞。
“恭喜。”直至這時,馬利克才鼓着掌上前搭話,“早就聽說過妖精結契,但親眼目睹還是第一次,絕大部分人類都沒有能承受契約的體質。”
“你怎麼知道是妖精?”謝南星嘗試用母語反問,仔細觀察傭兵隊長的表情後,确信對方是真的聽懂了。
這或許就是妖精自稱的,“不論什麼物種都能無障礙交流”得意技吧……
“人形的蝶翼生物隻有妖精,想認錯都難。”馬利克錯把謝南星的語言試探理解為年少的懵懂無知,順道提醒她該上路了,否則難以在天黑前趕到競技場。因為亡靈的緣故,北境的絕大部分城鎮都有宵禁,天黑後就封閉城門不許出入。
匆匆吃了午飯,一行人再次上路。
為了分散颠簸給臀部帶來的疼痛,大小姐開始找人閑聊。桃夭以一連串的咳嗽回避,見她把目光投向自己,謝南星說出已經默記于心的設定。
“我嗎?隻是想追随先祖的榮耀,競技場是個不錯的訓練場所。”她記得桃夭的科普,蠻族注重傳承和族群,不論男女都要外出遊曆,以武勇的戰鬥作為成人儀式。
“你的通用語怎麼突然變好了?而且你還未成年吧?”大小姐還記得蠻族少年之前說得磕磕巴巴,怎麼一下子變流暢了?
她也是見過野蠻人的,哪怕是女性也比對面這個更高壯。為了維持血統的族内通婚讓蠻族差點滅絕,即使與人類混血幾百年也沒能挽救生育率,絕不會放任未成年獨自外出。
“這孩子沒見過世面,被路過村子的行腳商人忽悠了兩句就跟着跑了。一路坐船乘車,差不多快到北境才覺察到不對勁。”桃夭一邊幫謝南星圓場,一邊小聲詢問她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西陸通用語說的這麼好?
跟在馬車旁的幾名傭兵都支起了耳朵,他們也想知道。
“呃哈哈哈……我不太會說西陸的語言,就讓跟妖精充當翻譯,它有能無障礙交流的能力。”
暴殄天物啊……
這是所有人一緻的心聲。
“你呢?有錢人家的小姐為什麼要去競技場那種地方?找樂子的話,也太血腥了吧。”既然打開了話匣子,謝南星索性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性格直爽的大小姐倒是沒有隐瞞。
她有位半獸人奴仆,自小便侍奉在側,既是保镖又是老師。母親早亡,父親忙于工作,被半獸人帶大的她早已将其視為親人。
成人禮那天,隻是将祝福的花環給了半獸人,抽空前來看望女兒的父親勃然大怒,狠狠地鞭撻了半獸人之後就把他賣了。
“幾經輾轉,我才打聽到朱被賣往競技場做鬥獸奴。”
朱?
不會這麼巧吧?
謝南星心想。
又或者,隻是相近的發音?
桃夭也是一愣,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失蹤的丈夫,可朱鴻失蹤之前一直待在北境森林裡沒離開過。
“競技場可不是……你這種……咳咳……年輕姑娘去的好地方。”駕車的行腳商奧維爾再一次試圖說服大小姐改變心意。
“閉嘴,你要是再啰嗦,我就告訴父親,是你把我騙出來的。”
“行行行,你想怎麼都行。”奧維爾無奈地搖頭。
乘着兩人拌嘴,謝南星抽空給桃夭解釋,她确實是通過妖精獲得了無障礙交流的能力。并且懷疑大小姐想要去救的人,極有可能是朱家老二。
“朱鳴嗎……自傭兵團出事以後就下落不明,隻是同姓,未必是他。這裡人多眼雜,等到了競技場找安靜的地方再細說吧。”桃夭遇到朱鴻時,兄弟倆建立的傭兵團已死傷殆盡,隻剩他一人。
之後的行程沒有再遇到危險,雖然謝南星一路上都有都有被尾随的盯梢感,還是平安抵達了目的地——鮮血競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