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擡眼看過來,眉眼濃黑,鼻梁與長款黑色大衣下的身形一樣俊挺,冷峰般矗立。“李導,就這拍攝質量,你也敢開口讓我追加投資?”
“許總,這是個意外。我保證下不為例。”導演誠惶誠恐地解釋,冷汗突突直冒。
千金視力太好,眼睜睜地看着他短發間的汗珠凝成了霜雪。
不禁又打了個冷顫。
這次她絕對贊成所有人的話,真的不能再拖了,不然她就成風幹人肉了。
雖然活得又艱難又惡心,但她還有期待,死了就全無可能了。
因此導演氣勢洶洶地過來吼她,警告她不準再NG時,她歡快地應了聲“好的!”
被沐依依纏着說話的許大佬又看過來,幽漆的眼底溢出令人窒息的戾氣。
他就那麼站着,冷峭地盯着千金,仿佛要把她盯到失聲。
千金此時背對着他,并沒有瞧見這一幕。
背上陰寒得像要結冰,她也以為是凍久了。
大老闆親自探班,工作效率直線提升,導演不精益求精了,場務不顧此失彼了,女主也發揮出了本場最佳水平。
這次她落在崖下後,導演終于喊了卡,随即就是奉承的送别聲與收工的忙亂動靜。
聽起來,許大佬應該是帶着白月光女主離開了。
千金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舒了口氣。
不管許大佬主觀上抱着如何磋磨她的心态,客觀上是結束了她這一波煎熬。
不知是因為天氣惡劣還是來回折騰太多次,她身上忽冷忽熱,開始虛軟脫力,頭也昏沉起來。
摸了摸額頭,苦笑。
果然又發燒了。
這具軀體,越來越不禁虐了。
她打起精神,扯了扯威亞繩,提醒工作人員牽她上去。
等了一兩分鐘,上方毫無動靜。
千金心頭一凜,不好的預感頓時萦繞周身。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又要出意外了。
許骁和沐依依這對狗男女,逮到個機會就要算計她。
也不怕折壽。
千金朝上喊了幾聲,仍不聞回應。
倒是風聲愈緊,雪勢更盛,還下起了冰粒子。
瞧老天爺這副變本加厲欺負可憐人的嘴臉,狗男女是不可能折壽了,要嘎的怕不是她。
暮色沉沉壓下,寒氣侵髓透骨,千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必須靠自己爬上去。
威亞繩還算結實,但太細,不借助外物,絕對使不上力。
千金四處尋覓,憑着好視力和直覺,發現了卧在草叢裡的粗麻繩。
她冷笑一聲,似嘲諷,似無語。
上一次也是這樣,拍跳樓戲時把她丢在露台死角,旁邊也堆了繩子。
事後死不承認是故意的,問就是忘了,不然附近也不會有能讓她得以自救的工具。
沐依依不算蠢,之所以如此嚣張,不過是有所倚仗。
千金第N次祝許變态不孕不育子孫滿堂後,已經把麻繩固定在了威亞上,開始蹬着石壁往上爬。
但她低估了四肢被凍得僵硬的程度,勉強爬到一半就脫了力,控制不住地掉了下去。
好在威亞繃得緊,崖下的平台上還鋪了軟墊,她隻感覺到腳踝一疼。
調整了下,似乎還能動。
她便再接再厲,開始第二次攀爬。
這次力氣倒是上來了,但左腳一用力,就傳來鑽心的疼痛。
千金堅持了幾次,眼看快扒到崖邊,還是失敗了。
她怕受傷的腳踝再次受挫,不敢着地,反而讓身體失去平衡前傾,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石壁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眼淚直飙,不住地倒抽涼氣。
--頭倒是不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