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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什麼睡?等你進了局子,有的是時間睡!”
“我把公司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報答領導和百姓的支持扶助之恩的?”
“我天天吃齋念佛、專心慈善,還不夠給你們贖罪的!”
“你們作死,我攔不住!你們到時候把牢底坐穿,我也管不了!我隻恨自己沒早點發現你們的害人勾當,協助國家将你們繩之以法!”
夜深霧重,沐氏總部燈火通明。
頂層的執行董事辦公室和秘書辦氣氛凝滞,候在外面的一衆高管和秘書噤若寒蟬,透過半開的門扇瞧見裡間地面上散亂的文件紙張,碎裂的瓷器陶器玻璃渣片,為大沐董的震怒心驚。
沐海的首席秘書畢寒早覺得不妥,看了眼剛罵完二沐董,正閉着眼平緩呼吸的老闆,快步走到門外。
“今晚事發突然,大家一起與公司并肩作戰,辛苦了。時間也不早了,天亮還要上班,請三位副總和公關部的同事留下,其他人就先回去休息吧。”
“還能正常上班嗎?”
有個新來的助理忍不住擔憂嘀咕。
畢寒掃過他,目光陰冷,臉上卻浮起笑意:“沐氏家大業大,難免遭對手嫉恨。這次的事件不算小,更需要大家齊心協力,團結一緻。沐氏員工的個人得失,與公司息息相關。相信各位會作出準确的判斷。”
“當然當然,”秘書辦主任呵呵一笑:“我們公司一向奉公守法。這次發生食物異常之事,頂多算濤董過于信任侯家,工作失誤了。但海董剛巧回來,一定能妥善解決此事,保沐氏平安。”
那麼巧嗎?
難道不是因為爛攤子太大,二沐董和三沐董撐不住了?
有在沐氏工作多年且心明眼亮的中層暗嗤,但沒像冒失的新人那般脫口而出。
隻招呼着自己的下屬表完忠心離開。
出了公司大門又是一通安撫,表示無論公司前景如何,自己都會為他們争取最大的利益。
畢竟萬一以後要另起爐竈,這些得力幹将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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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黑色門扇阖緊,室内一片死寂。仿佛預示着沐氏即将走入漆黑不見天日的死地。
沐海一手轉着菩提串,保養得宜的臉龐平靜淡然,在袅袅煙霧中恍如超脫凡塵的避世高人。
沐濤坐在他視野盲區,翻了個白眼,無聲冷笑。
比垃圾桶還能裝的玩意兒,肚子裡全是見不得光的髒東西,還有臉在這兒指指點點!
真要大義滅親起來,誰先進去,誰蹲得更久都不一定!
沐波耷拉着腦袋站在下風口,原本想以沉默表達自己知錯,好平息大哥的怒火。
但眼見煙霧越來越濃,隐有起火的勢頭,他被嗆得連連咳嗽:“大哥,少抽點,傷身,也污染環境。”
他不說還罷,一說沐海的火氣又上來,直接把手上燃着的香煙扔到他臉上,擡腿踹過去。“我隻顧得抽煙,忘了抽你了!你那通電話打得好,整個沐家就你清白是吧?你不知道那些海鮮有毒,說明什麼?說明你屍位素餐,對公司情況不了解不關心,嚴重失職!”
沐波摔倒在地,腿撞上鋒利的鐵藝盆景架,臉被煙頭灼傷,還差點撲到地上的碎渣上。
他也惱了,扭頭瞪向沐海。“一鍋煮熟的米飯裡會有夾生飯嗎?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不也間接說明你們也是無辜的?還是大哥心裡有鬼,對毒海鮮的情況知情?”
“你們幹了壞事,我毫不知情。我雖然膽小懶笨,沒啥管理經營能力,但我最起碼不害人。平時不讓我接觸公司機密和核心業務,出了事也别想把我拉下水,更不要密謀讓我背鍋!”
“就這毒窩,我還不願意待了!哪天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還是被株連九族了!”
“老三,你是不是喝多了?說的什麼混賬話!自私自利,親疏不分,毫無格局!”
眼看他越說越離譜,沐濤坐不住了。
“沐氏危急,咱們是至親,于公于私,都應該齊心協力解決問題。傾巢之下沒有完卵,這個道理你不明白?”
“危急?要倒閉了嗎?不是說隻是誤會?再不濟,也是底下的員工監守自盜,以次充好,二哥你跟大哥和我一樣不知情,也是受害方。我們都是蒙鼓人。”
沐波平時不吭不喘,商業能力也平平,被兩個兄長壓迫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吐槽個痛快。
“不過我也能理解為啥你們有事都瞞着我,把我當外人。因為大哥和二哥本質上一樣,都很矛盾。哦不,表裡不一。二哥就不多說了,我天天看着,假得很。大哥雖然離得遠,但長了雙千裡眼。表面上放權給我們,當着甩手掌櫃,實際上盯公司盯得比誰都緊,防我們比防賊還嚴。這個點趕回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算計好的。剛才又訓斥了我和二哥半天,是想解決問題還是我倆呢?”
“夠了!我讓你閉嘴!”
沐濤沉着臉,忍無可忍地揮拳過去。
沐波這會兒身體反應跟嘴皮子一樣靈光,輕巧躲開。
沐濤踉跄着,差點沒摔倒,臉色更黑。
“你憑空猜測這些,除了傷害兄弟感情,發洩你的幼稚情緒,讓外人看笑話,甚至對我們沐氏失去信心,還有什麼用?”
“大哥為了錘煉我們,願意放手,遠走他鄉,是對我們的信任。公司出了問題他又及時回歸,擔起重任,沒有責備我們,你還不知足!”
沐波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
再開口,語氣多了幾分不确定:“我有幾個問題。”
“我們是一家人,就該有話直說,省得被别人鑽空子,挑撥離間。”
沐海見他情緒平緩下來,眼神飄忽閃爍,以為他認識到方才的言行過激了,知錯了,便也收起厲色,擺出一副寬容和氣的好兄長模樣。
沐波似乎受到了鼓勵,呲牙一笑:“當年二哥二嫂難有孩子,大哥大嫂就把可依送了過去,還正式走了領養手續。可依給二哥二嫂帶去了福氣,他倆很快有了小源。親生的兒子,來得艱難,溺愛也是難免的。”
他情緒像是真平靜下來了,悠悠然地說着,跟回憶家族史似的。
激動的人換成了沐濤,“你突然提這個幹什麼?現在時間緊迫,最重要的是解決毒海鮮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