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店小二露出為難的表情:“客官,那恐怕您就要餓肚子了。”
祈安警覺地反問:“為何?”
店小二咬緊下唇,死命地搖了搖頭,看來是打定主意不吭聲。
“如若不說的話…”祈安說着,故意将背後的濯雪露出個頭給面前人看,結果隻瞧見他眸子閃了閃,但仍舊算得上冷靜。
“客官,您這實在是為難小的,要是我說了不可說的話,莫要說我這小店了,連我這人可能都會消失。”店小二轉身去拿鹽酒,倒了一些在杯子裡,放到祈安面前,“這酒算我請您的,剛剛那個問題,我們不談了。”
祈安目光鎖定面前的杯子,謹慎地拿到嘴邊抿了口,便嘗到一股海水般腥鹹的味道。
這麼難喝的酒,葉南洲定不喜喝吧。那麼,店小二口中的“不可說”到底是指什麼?
他生怕自己遺漏掉什麼信息,将系統之前與他說的話又重新回想一遍。忽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系統說過,南海城的人既不捕魚,也不吃魚。據此信息推測,“捕魚”“吃魚”這些詞在這裡無疑是禁語。
而在此之前,祈安恰好見識過葉南洲的喜好,在山嶽宗時,他喜酒貪杯,在膳食堂時,面對諸多肉類,他卻隻選擇了魚肉。
所以對于剛到南海城的葉南洲來說,喝酒是幸事,吃魚則是錦上添花。
祈安掃視了一圈店内,在座的除了他都是當地百姓,正如往常一樣品着鹽酒,和朋友閑聊家長裡短,還算甯靜溫馨。店小二則忙前忙後地給人送菜。
他盯準店小二空閑下來的時機,故意手一哆嗦,瓷制的杯子摔落,碎了一地。他急忙蹲下身,作勢要去撿,店小二就聞聲趕來了。
“客官,您放着,我來吧!”店小二趕忙蹲下,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撿拾碎片的手速極快。
祈安現在正和店小二面對面蹲在桌子下,這個較為逼仄的小空間處于人群的視線盲區,與他将要實行的計劃完美吻合。
他悄悄從懷中掏出一小錠銀子,塞到了面前人的胸口。
接着他們的視線相撞。祈安捕捉到店小二目光中的不解,輕聲開口:
“想必,那人說了要‘吃魚’吧。”
此話一出,祈安便瞥見店小二額角有冷汗淌下,他的眸子裡映出深深的恐懼,撿碎片的手開始抖個不停。
“不是我說的,不要殺我,不是我說的,不要殺我……”不過片刻,他整個人像是被奪舍了一般,口中一直重複着類似的話。
祈安歎了口氣,蹙起好看的眉頭,在地上挑了塊有尖口的碎片,不帶猶豫地往店小二手指上劃了一道血口。
待店小二手指上的血滴滴答答落下來後,他方才緩緩清醒過來。
祈安腿都蹲得有些發麻,換了條腿蜷曲後正色道:“說,那個人現在在哪?”
店小二失焦的瞳孔慢慢聚攏,而後向他投來一道極為悲怆的目光:“死了,一定死了。”
祈安倒吸一口涼氣,險些雙膝跪倒在地,“你把話說清楚。”
“我親眼看着他,從這裡走出去,一直走到海裡,不見了…”
店小二一說完,祈安也不顧尚未恢複知覺的腿,踉跄着站起來往外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海。
進來之前他壓根沒注意到,“海之鹽”酒樓前,是沒有任何遮擋的。
祈安幾乎是奪門而出,踩着柔軟的沙子朝前奔去,沙地上奔跑極其不易,他好幾次都差點失衡摔倒。
可是抵達海邊後他才發現,海面依舊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
祈安有些頭疼,一切線索似乎又在此斷了。
頭頂的日光逐漸灼熱起來,他蹲下身,凝望水裡自己郁悶的表情,越看越煩,直接伸手将水掀起波浪,冰涼的海水濺落到臉上,令他清醒。
可是當他睜眼後,再次平靜下來的海面卻并未像方才一樣映照出他的臉龐。
明明幾秒前還清澈如藍,現今眼下卻變得渾濁起來,最終形成一個黑色漩渦。
祈安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下一秒,他卻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葉南洲面容蒼白、雙眼緊閉的臉就這樣從海底浮了上來。
祈安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夠,指尖碰到水面後,一切卻又霎時消失不見,水變回了一開始的清澈。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他心下急切,一拳重重擊打在水面上。
【系統:你不要急,試着把手伸下去試試。】
眼下他能依靠的也隻有系統了,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将手伸到了水下。
如預想之中被冰冷海水包裹的感覺并未從祈安的手上傳來,奇怪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手就和在空氣中一樣幹燥。
祈安忍不住搓了搓手指,果然一點水的阻力也沒有,隻能感受到手指之間的摩擦力。
這下他大膽地張開整隻手來抓握,他終于可以确認,他手在的地方并沒有海水。
祈安立刻詢問系統:“這下面,居然沒有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