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随着年歲增長,二人突然心照不宣地開始遠離對方。
祈安隻能遠遠地看着葉南洲和朋友們打鬧玩樂,越發不敢上前。
那是某一次比武大會,需要組隊進行比試。周圍的人三三兩兩都組合在了一起,唯獨祈安和葉南洲還單獨站着。
他們有許久沒有并肩站在一起了。
正當祈安糾結是否應該主動去和昔日好友組隊時,有人主動向他發起了邀請。
而耳邊适時刮過一陣風。
再回過頭時,隻看到葉南洲和另一人搭肩離開的背影。
那人張揚的高馬尾在風中搖曳,看上去萬分輕松,如果忽略他背後緊攥的拳頭的話。
比試過後,祈安才從隊友口中得知當時葉南洲也同時開口邀請了他,隻是聲音太輕,他沒有注意到。
這是第一次錯位,再之後,他們的錯位越來越多。
“聽說他因為不想和你一起出任務,故意說自己生病。”
“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嗎?絕對是在挑釁啊。”
......
他們隻能從别人的口中了解對方。
當關系的窟窿大得無法彌補時,二人自然而然成為了對立面。
而在情窦初開的年紀,祈安不受控地仰慕上了全門派最厲害的大師兄——蕭景宸。
師兄的包容、理解與愛護總讓他感到溫暖。
本來這場盛大的暗戀不會有任何人知曉,可在某次門派晚宴上,葉南洲與二三好友執意要與他比較酒量。
結果雙雙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日,便有傳聞言“祈安和葉南洲同時暗戀蕭景宸”。
大抵是他們喝醉後說了些不該說的。
全門派的人都對此深信不疑,除了蕭景宸本人。
“他們處處都要比較,居然連感情這方面也要比個高低啊!”
祈安走在路上也能聽到各種閑言碎語。
不巧,迎面撞上外出歸來的葉南洲等人。
對上雙眸的刹那,祈安心頭一緊。如若從未見過那人熾熱的眼神,便也不會感到此時雙目的冰冷。
“我讨厭你。”
擦肩而過時,祈安聽到葉南洲這樣道。
他積攢已久的怨氣在此刻爆發,一把扯住那人的衣袖:“我警告你,你最好離師兄遠點,學人精。”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說過最不體面的話。
二人徹底成了情敵,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切真的太糟糕了,祈安從回憶中抽離後眉頭還是無法舒展開。
即使這不是他所經曆的,但是這段友情遭遇令他共情。
葉南洲背倚饕餮的一隻角,徐徐微風拂過他的側邊劉海,露出溫柔惬意的雙眸,和方才回憶中的那人天差地别,懷裡的濯雪随意地斜靠在他肩頭。
說來也奇怪,這人到底從何時開始肆無忌憚地将他的濯雪占為己有了。
他們好像從未商量過。
隻見那人的唇角翁動了下,祈安知曉他定是要開口拷問了。
審判在所難免。
“現在可以坦白了吧,你到底是誰?”
然而,葉南洲問出的話與祈安預料的完全不同。
他以為那人會問“我們是什麼關系”“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之類的,誰成想會問這個啊?
葉南洲是從何時開始懷疑他身份的?
祈安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畢竟一切都可以一句話來絕妙地解釋:失憶後性情大變。
于是,他還打算裝傻:“你在說什麼?”
聞此言,葉南洲彎了彎嘴角,意料之中般點點頭道:“你不是祈安,所以你是誰?”
好了,徹底裝不下去。他已經如此肯定了。
祈安不敢直視他,眼神飄忽着落在那人的肩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心重重一沉。
葉南洲直起身子,屈起膝,用一隻手撐住下巴凝視着他道:“你前面和師兄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夕陽西下,霞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溫柔的金邊,襯得他的雙眸更加水潤。
他輕笑了下,漫不經心地繼續道:“你居然能夠準确地找出師兄的心魔,這連我也不知道。”
“那個時候,祈安并不清醒,走火入魔的人不會有任何意識,他是斷然不會知情的。”
“在場清醒的人隻有我、師父以及師兄......眼下再加上一個知情的你,難道...那天你也在場?”
葉南洲的表情瞬時複雜起來,他覺得難以置信,但又想不明白。
祈安心想,他似乎是把自己當成靈劍派當中混入的僞裝者了。可是穿書這件事該如何和他解釋呢?
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吧。
二人一時陷入沉默。
“怎麼了?無法解釋嗎?”
幾乎是發問的瞬間,葉南洲的臉便湊到了祈安跟前,四目相對,令他心頭一顫。
他以為他們就此要陷入信任危機,就像當初的祈安和葉南洲那般。
可是葉南洲隻是寬慰地笑笑:“無妨,隻要你說出實情,我便不殺你。”
那人居然用最輕柔的聲音說出最恐怖的話語,祈安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