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個女人就帶頭走回了沈宅,這次那高聳的院門并沒有關上,隻是裡面的景物都很模糊,就像是遊戲裡還沒完成區塊加載的地方。
洛瑤擡頭望了一眼越來越肆虐的黃沙,開口道:“走吧。”
“哎,這倆為什麼叫我們什麼高人啊?”易安立刻緊緊粘在她身後,開始cos狗皮膏藥。
“部分執念為了讓我們完成委托,會給我們一些合理的角色,”洛瑤耐心地解釋道,“你可以直接理解成role play(角色扮演遊戲)。”
說話間,她們肩并肩穿過昏暗的門廊,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莊嚴奢華的庭院。
沒有面目的仆人不停地穿行其中,一間偏房裡燈火通明,仆人們端着水盆進去,潑出來的都是鮮紅的血水。
“我們這是……撞到生産現場了?”譚昙略顯茫然地望向洛瑤——她從誕生就待在天界,并沒有見過人族生孩子。
“不,”洛瑤垂眸糾正了她,“是難産現場。”
說完她沒再看譚昙滿臉的驚愕,伸手攔住了一個端着水盆、沒有五官的家仆,問道:“這裡面的是什麼人?”
“是三夫人。”家仆回答。
“怎麼回事?”
“難産,大出血……”
家仆說了一半,就突然被另一個聲音打斷:“剛才裝在木桶裡被水沖走的嬰兒,是不是她剛生出來的?”
問話的人不是洛瑤,而是司音。這人不搞笑的時候就顯得難以接近,說這話的時候又目光很冷,看上去極有壓迫感。
誰知那家仆聞言立刻低下頭去,端着水盆頭也不回地走了,就像是聽到了一個難以言說的禁忌。
“唉,那個。”
酒吧女孩看她這樣,忽然猶猶豫豫地開口,“那個小孩,我想,應該是個女的吧。”
幾個人頓時将探究的目光放到她身上——原因無他,那嬰兒渾身沾滿鮮血,又直接被倒到了河裡,幾個貨真價實的神在這裡都沒看清,她怎麼看清的?
“不是,你們别這麼看我啊!這提示不挺明顯的嗎,又古代,又沈宅,又大戶人家,又‘三夫人’,”女孩一一掰着自己的手指頭,“要生兒子,結果生了個女的,電視劇裡不都那麼演嘛。”
易安“哎”了一聲,和她達成了共識:“觀察敏銳啊姐妹!這個我贊成,而且也能解釋剛才那人為什麼逃了。”
司音隻是用鼻子哼了一聲,但什麼也沒說,可見她其實也是贊同這個觀點的。
就在這時,之前提木桶的兩個家仆忽然出現在她們身後,不知有沒有聽到她們的對話,隻是幽幽道:
“幾位長老,你們還想耽擱多久?”
聞言,洛瑤擡起眸,平視着她們臉上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莞爾而笑:“既是除煞,自然要縱觀貴府的風水,你這般不讓我們多問,是害怕什麼嗎?”
其實她的語調十分溫柔,也不像逼問,但莫名就是讓人不敢敷衍。
兩個家仆同時噤聲,垂首站在原地。
洛瑤淡淡掃了院子一眼,也不跟她們客氣,帶着另外四個人把院子從頭到尾轉了一圈。
首先是比較明顯的:這院子裡一個孩子也沒有,這在世家大族中明顯是不正常的。
其次……
在接連經過幾個荒廢已久的院落時,洛瑤忽然側眸問那兩個家仆:“剛才生産的是三夫人,那大夫人和二夫人呢?”
兩個家仆眼觀鼻鼻觀心,都不說話。
洛瑤也不追問,隻是停住腳步,繞道去了祠堂。說來奇怪,易安剛進去就覺得陰風陣陣,明明從外面看燈火通明的,裡面卻非常昏暗。
易安隻在電視劇裡看到過這種祠堂,感到非常新鮮,伸出手指頭就想戳戳其中一個牌位,然後……然後pia地一下被司音扇回了門外。
“危險場景,作死的自己滾。拜拜。”她頭也不回地對身後擺了擺手,自己陪洛瑤譚昙進去了。
“我靠!”
“什麼鬼啊大姐……”
易安和酒吧女孩同時罵出了一句,然後緩緩對視一眼:尴尬ing。
“哈哈她這人就這樣的,你别太在意哈。”易安尬笑了兩聲,心裡卻在悲憤欲絕:我擦我居然幫司音那個逼說話,我腦子抽抽了?!
酒吧女孩緩緩坐到了祠堂的台階上,問她:“不過她其實挺厲害的吧?”
易安愣了一下:“這咋看出來的?”
“她漂亮啊,而且自信,”女孩用那雙畫着濃妝的眼睛望着她,“不像我這種人啊,過街老鼠一樣,掃地大媽都得附贈口水。哈哈哈。”
這一次,易安沉默了挺久,再開口時,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軟了不少。
“其實我是個孤兒,”她也坐了下來,似乎突然對台階的縫隙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你看我跟神經病一樣吧,其實我都沒吃過年夜飯。隻有上了大學過後,她們才陪我一起……害,我說這幹啥。”
女孩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會兒,忽然托着腮道:“那個穿白衣服的人,你熟麼?”
易安愣了愣,下意識想說熟的,但她轉瞬又想起了雲山村驟然消失的衆鬼、滿懷恨意的凜霜、那個所謂的“天界第一上神”。
她緩緩地說:“還好吧。”
“噢,”女孩繼續道,“那她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我是說,和剛才那個比呢。”
和司音比的話,洛瑤明顯要高上好幾個層級。易安心想。
但就在話要脫口而出的前一刻,她一直以來因為神經大條而非常微弱的防人之心,突然微微閃了一下。
她再擡起頭的時候,露出了一個非常恰到好處的迷茫表情:“特殊的地方……沒有吧?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