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藤蔓上開始快速生長出花苞,綻放,然後花瓣分離,以譚昙為中心,做起了極其快速的圓周運動,很快就形成了一個绯紅色的龍卷風。
萬幸的是,司音以最快速度抄起易安,另一隻手挽住洛瑤,總算在花瓣飓風蔓延之前撤出了那片區域,免了被卷進去的悲劇。
“壞了壞了壞了,這下全完了,”她急得把自己的馬尾撓成了一團雞窩,“譚昙她直接走火入魔了啊!!怎麼辦啊?!”
“不能放着不管,我進去。”洛瑤說。
司音一閃身擋在她面前:“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她這時候正在無差别攻擊!我都不敢進,你進什麼?!”
洛瑤反問她:“所以你就要親眼看着她被自己的心魔吞噬,然後堕落為魔嗎?”
司音一滞。
“商眠,凜霜,這種事我看得已經夠多了……司音,”她上前一步,揪住司音的袖口,看着她的眼睛說,“我不想親眼見證着我身邊所有的人都堕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長久地,兩人在花海的飓風旁對峙着。
過了許久,司音似乎終于心一橫,微微側開身。
“殿下,我這人脾氣不好,你要是出事,我會把天界給捅了。”她雙手環抱在胸前,語氣非常無奈,“所以如果不想天下大亂的話,就保護好自己,懂?”
“懂。”洛瑤拍拍她的肩,笑道。
言罷,閃身入了飓風裡。
眼前一片绯紅的色彩在盤旋舞動,洛瑤艱難地撐起結界,努力向飓風眼中看過去。在那裡,隐約可以看到譚昙抱膝蜷縮在中央。
她頂着阻力,一步步試圖靠近,但越是靠近譚昙阻力就越大。
于是她隻好站住原地不動,右手掐出一絲靈流,也很快就被撲面而來的花瓣沖散。
正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
“阿昙?”她試探着喚道。
風眼中央的譚昙仍然蜷縮着紋絲不動,但那個啜泣的聲音卻回應了她:“殿下,你告訴我,愛是什麼東西呢?”
洛瑤說:“是互相信仰。”
“可是,它為什麼讓我好痛苦……”
“那說明你足夠愛他,但他可能并沒有那麼愛你。”
“……真的嗎?”那聲音微微恍然,接着又低了下去,“可是我想不通啊,殿下,我不明白,我已經把我的心,我的清白,我的一切都掏給了他,我想要的僅僅隻是他可以有擔當一點,我隻是想聽他在衆人面前承認我,說我是他的愛人,就一句而已,但他就是不說。”
“我知道他心中有信仰的佛法,佛說世人皆苦,有情皆孽,他從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在後悔,我一直都知道。他一面喜歡着我,一面又覺得自己亵渎了信仰……可我呢?”
可我呢。
可我呢。
她喃喃問着這三個字,似是要把它們咬斷。
洛瑤張了張口,無法回答她。或許這種關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但她不會也不想這麼說。
得不到回應的心魔終于暴怒:“可我呢?!!我在他心裡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一瞬間,花瓣炸向四面八方,像是摧枯拉朽的狂風過境。
洛瑤瞳孔一縮,來不及遮擋,眼看就要被花瓣吞噬的時候,右耳垂上的白色羽毛突然降到了冰點以下,爆發出奪目的光華。
緊接着,在司音和易安的視角裡,一陣巨大而森然的威壓從天空壓下來,就像一隻巨掌般掃平了花瓣,壓得所有人擡不起頭來。
易安被壓得喘不過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目之所及的地方,所有雜草都緩緩結成了冰雕,連空氣中的水蒸氣都化成了小小的冰晶,呼吸進去直刺肺部。
接下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強大到恐怖的力量,君臨在他們頭頂。
“魔尊……你怎麼敢……?!”韋陀在佛光的加持下硬撐着沒有完全跪下,他目眦欲裂地盯住半空,滿臉難以置信。
空中一聲妩媚輕笑:“你倒說說,我為什麼不敢。”
随着她的聲音,一道血紅色的身影緩緩從虛空中走出,從後面勾住洛瑤的腰,連眼神也沒分給其他人一個。
“姐姐,又不聽話了,嗯?”她笑着撥弄了一下洛瑤的耳墜,半垂的眸子裡盡是風情。
此時飓風已經停了,所有人向她跪伏,萬裡花海飄落,就像一場盛大的雨。
她們擁在花雨的正中央。
洛瑤用氣聲說:“先把譚昙和沈念弄回魔界,其他的回頭再說。”
商眠笑着欠了欠身:“遵命。”
說完,她微微擡手,在場的人除了韋陀,就瞬間被一團缭繞的黑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