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春,千山一片蔥茏。
千山,安淮市與建川市的交界山脈,山川連綿秀美,奇峰峭壁,草木葳蕤,是一個半原始的山區,平時人迹罕至。
但是今天,如果有原住民注意的話,會發現一白一紅兩個小點正在沿着峭壁迅速移動,而她們所掠過的樹叢,沒有哪怕一絲晃動。
這兩個小點正是洛瑤和商眠,至于一神一魔之所以出現在這裡,還要倒退回三個小時前的魔宮。
……
“回天界?為什麼?”
司音的筷子當空一頓,猛然回頭看着剛剛發話的魔尊,眉毛快揚到頭發裡去。
“難道我不發話,司音上神還想一輩子賴在魔界不成?”商眠抿了一口茶,語氣很淡,“我留你們是為了斬神節。現在節日結束了,您作為一個神,再不走,也說不過去。”
司音一陣無名火起,滿桌的菜肴瞬間不香了,她啪的放下筷子:“可是譚昙還沒醒啊!不帶你這麼趕人走的吧!”
商眠壓根不理她。
洛瑤這時插了進來,柔聲說:“司音,譚昙在魔界很難醒過來,你回到天界,讓尊上幫她看看,對她恢複也有好處。”
事實證明,司音關鍵時候還是很敏銳的。她猶豫了一下,狐疑道:“你們怎麼口徑這麼一緻?該不會有什麼事瞞着我吧?”
“嗐,你神經吧。”易安聽得心驚,連忙站出來幫洛瑤的腔,“她倆是夫,呸,妻妻啊,立場一樣不很正常麼?”
司音繼續滿臉懷疑:“是嗎?”
洛瑤倒不是很緊張,她還有一個壓箱底的理由,說出來就KO。
“行啊,你不回去也行。”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接着話鋒一轉:“不過你也說了,韋陀回去必然說我們幾個是一起被帶走的。司音上神這麼多天去魔界未歸,嗯,尊上不會懷疑你的。”
果不其然,她餘光看見司音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那怎麼辦?我倒戈魔界可是事實啊,而且我騙人可以,但從來沒有騙佛的經曆啊,”她焦慮地捋了捋馬尾,“退一萬步,就算我現在回去,尊上問起這幾天我在魔界經曆了什麼,我怎麼答?”
洛瑤用筷子在空中點了一下:“這個,我幫你想好了。你就說,阿眠之所以把你和譚昙帶回來,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威脅天界就範。你憑武藝殺出重圍,但沒能救出被嚴加看守的我,隻好帶着譚昙退守天界。”
“嗯……行是行吧,但如果尊上一怒之下出兵攻打魔界怎麼辦?”司音雙手環抱起來,隔着長餐桌問道。
“第一,這不可能,現在貴界對我們的發展有多迅速沒把握,輕易不會動手。”商眠淡淡掀起眼簾,平靜反駁道,“第二,他來就來了,我怕他不成?你以為斬神節做給誰看呢?”
易安恍然大悟狀:“噢!變形版的閱兵儀式啊!”
商眠聞言笑了笑,眉眼别提多妩媚動人:“所以說,司音上神回去,一箭多雕。何樂而不為?”
……
說回現在。
兩人又一次掠過一座山峰,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視角裡,一道濃郁的黑色煙霧沖天而上,就像信标一般直直插到雲端。
商眠順着黑霧翩然而落,衣袖紋絲不動,全身隻有發絲在輕輕飛舞。她轉過身,向洛瑤伸出白皙纖細的右手。
洛瑤把手遞給她,道:“你還是不該來的。雖說尊上應該知道了我們在做戲,但親手把證據捅給祂,還是……”
“姐姐,别這麼說,我還怕那個佛不成?”商眠向她一笑,目光轉向黑霧的源頭時,又冷得毫無情緒,“鳳凰九子,偏偏就他一個拿到了鳳凰涅槃的神力……早知道今天,當年就應該把他的神格都碾碎的。”
“我沒想到他居然狠毒到這個地步,”洛瑤一想到那滴紅中帶金的血,就憤怒到連指尖都在發抖。
“……阿眠,你說的對,當初隻殺了他的肉|體,實在是太輕的懲罰。”
商眠握緊她的手:“放心,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自作自受。”
說完,她背後快速展開巨大的雪白雙翼,挽着洛瑤,向散發黑霧的洞口跳了下去。
因為有商眠的羽毛減速,兩人的落地很輕。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空曠的天然洞穴,除了自然光外沒有照明,兩頭分别向前後延展,一眼看不到盡頭。
兩人相視一眼,掌心一起亮起明光。
幽暗洞穴中彌漫的鬼氣很重,到處都是蜘蛛爬蟲,還有一絲若隐若現的妖氣,但這些都是山區裡常見的,而且并不像洛瑤想象中的洶湧。
但如果是那個人來,她知道對方對商眠恨之入骨,所以一定有後手。
“咔嚓。”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聲音。